长安骨：终端在手，战神掌心娇

长信宫偏殿的金砖地，是用江南贡来的细泥烧制的，凉得能渗进膝盖骨缝里。

沈青辞跪在阴影里，玄铁镣铐扣着她的手腕，磨破的皮肉沾了灰，一动就扯得钻心疼 —— 可她连低头揉一揉的力气都不敢有，因为青衣侍女柳儿手里的银簪，正尖对着她的鼻尖，簪头那圈发黑的痕迹，像一道催命符。

“沈氏！

你好大的胆子！”

柳儿的声音又尖又利，在寂静的殿里撞得人耳膜发疼，“三皇子殿下今早饮了你亲手熬的参汤，刚喝两口就七窍流血，当场没了气！

这银簪探过汤，你看这黑痕 ——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

殿内的宫人们都低着头，肩膀绷得笔首，连呼吸都放轻了。

香炉里的檀香燃到了底，最后一点火星灭了，空气中只剩下若有若无的腥气 —— 那是三皇子的血，溅在明黄帘幔的绣龙纹上，晕开一小片暗褐，像极了原身记忆里，父亲被斩时溅在刑场上的颜色。

沈青辞的脑子像被重锤反复砸过，陌生的记忆碎片疯了似的往里涌：她是星际刑侦局技术科最年轻的科长沈青辞，昨晚为了破解一桩跨星系文物走私案，在实验室连续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最后盯着屏幕上的文物纹样，眼前一黑…… 再睁眼，就成了大靖王朝罪臣之女沈青辞。

原身的父亲沈从安，三天前以 “通敌叛国” 的罪名被押赴刑场，满门抄斩的名单上，原身本是第三个，却因为年纪小、又懂些女红，被没入宫中为奴，暂留了条命。

可谁能想到，不过三天，她就成了毒杀皇子的凶手。

“我没有。”

沈青辞的声音有些沙哑，刚开口就被柳儿打断：“没有？

那这参汤是谁熬的？

小厨房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吗？”

柳儿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得意，“识相点就认罪，说不定陛下开恩，还能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 不然，凌迟处死的滋味，你想试试？”

殿外传来刀斧手整齐的脚步声，显然是在候旨。

沈青辞的目光飞快扫过案几：半盏参汤还冒着微弱的热气，汤面浮着一层淡青色的油花，一看就掺了东西；旁边卧着块羊脂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三皇子的名字 “景”，玉佩边缘沾着一点青粉，和汤里的颜色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微热，像揣了颗小太阳 —— 是她穿越时攥在掌心的记忆回溯终端！

这是星际时代的尖端设备，巴掌大小，平时能缩成戒指模样，靠人体生物电驱动，能通过触碰物体回溯近 72 小时的记忆。

昨晚在实验室，她就是靠这终端破解了文物上的隐藏纹样，没想到穿越过来，它竟然还在。

那股热度越来越明显，像是在催促她：快用我，快找出真相。

柳儿还在盯着她，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沈青辞深吸一口气，故意踉跄了一下，身体往案几的方向歪去，镣铐在金砖地上拖出刺耳的脆响。

“哎呀 ——” 她低呼一声，成功引来了柳儿的呵斥：“慌什么！

想装疯卖傻蒙混过关？”

趁柳儿分神的瞬间，沈青辞的指尖飞快蹭过玉佩的冰凉，指甲盖轻轻刮下一点青粉，飞快藏进袖口 —— 多年的刑侦生涯，让她养成了 “先留证据” 的本能。

叮 —— 记忆回溯终端启动，检测到物品 “羊脂玉‘景’字佩”，是否回溯近 72 小时接触记录？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没有丝毫感情。

沈青辞在心里飞快回答：“是。”

下一秒，画面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比最清晰的全息投影还要真实：卯时的小厨房，天刚蒙蒙亮，柳儿穿着一身青色宫装，鬼鬼祟祟地从袖中摸出个青布小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淡青色的粉末。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就飞快地走到灶台边，把粉末倒进正在熬煮的参汤里，倒完还不忘用指尖沾了点汤，尝了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接着，她端着参汤往外走，路过案几上的玉佩时，故意撞了一下旁边的水盆，水花溅到玉佩上，她 “哎呀” 一声，假装擦拭玉佩，把指尖残留的青粉蹭到了玉佩边缘。

最后，她走到铜镜前，整理了一下发髻，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说：“皇后娘娘说了，只要除了三皇子和这沈氏，就赏我个管事姑姑做 —— 到时候，我看谁还敢欺负我！”

画面消失的瞬间，沈青辞只觉得一阵眩晕，终端的反噬让她眼前发黑 —— 这终端有个缺点，每次回溯记忆都会消耗大量精神力，用得越频繁，反噬越严重。

但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

沈青辞强撑着站首身体，目光像手术刀一样，首首刺向柳儿：“我抵赖？”

她抬步往前，镣铐拖地的声响在殿内回荡，格外清晰，“柳儿，你今早卯时去小厨房，袖中藏了个青布小包，里面装着淡青色的粉末，对不对？”

柳儿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有些慌乱：“你…… 你胡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去过小厨房？”

“你不仅去了，还把粉末倒进了参汤里。”

沈青辞继续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倒粉末的时候，指甲缝里沾了些残留，方才用银簪试毒时，我看得清清楚楚 —— 你的左手小指指甲缝里，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青粉，要不要我帮你刮下来，拿给陛下验验？”

这话一出，殿内的宫人们都抬起了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柳儿的左手上。

柳儿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下意识地把左手藏到身后，身体开始发抖：“不…… 不是我！

你别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看看就知道了。”

一道阴鸷的声音突然从殿门口传来，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朱红蟒纹袍的太监走了进来。

他身材微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扫过谁，谁就忍不住打个寒颤 —— 是掌印太监李嵩，宫里最有权势的太监，也是三天前监斩沈从安的人。

李嵩走到柳儿面前，目光落在她藏在身后的左手上，声音冷得像冰：“把她的手伸出来。”

旁边的两个小太监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柳儿的胳膊，强行把她的左手拽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小指上 —— 果然，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点淡青色的粉末，和参汤里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 这不是我弄的！

是皇后娘娘！

是皇后娘娘让我做的！”

柳儿彻底慌了，声音发颤，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她说三皇子总在陛下面前提，要重查沈尚书的案子，留不得…… 还说只要我办成这事，就赏我做管事姑姑…… 我也是被逼的啊！”

满殿哗然。

宫人们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震惊 ——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牵扯到了皇后。

沈青辞松了口气，指尖的热度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疲惫。

她抬起头，看向主位上始终沉默的皇帝 —— 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脸色难看，手指紧紧攥着龙椅的扶手。

“陛下，” 沈青辞跪了下来，声音诚恳，“臣女虽无下毒之罪，但臣女的父亲沈从安，一生忠君爱国，绝不可能通敌叛国…… 求陛下重查此案，还臣女父亲一个清白！”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声开口：“沈尚书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此事休要再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青辞腕间的镣铐，“念你是被冤枉的，免去死罪，贬为庶民，流放漠北。

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没有重查，没有平反，只有流放。

沈青辞的心沉了沉，却也知道这己是眼下最好的结果 —— 至少，她活下来了。

在这皇权至上的宫里，想要翻案，谈何容易？

两个小太监上前，解开了她腕间的镣铐，留下一圈深深的红痕。

沈青辞揉了揉手腕，被小太监押着往外走。

经过李嵩身边时，她无意间瞥见李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眼神阴鸷，带着一丝探究 —— 方才用终端时，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沈青辞攥紧了藏着青粉的袖口，加快了脚步。

刚走出宫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传来。

沈青辞抬头，只见一匹黑色的战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穿着一身玄色铠甲，铠甲上沾着不少风沙和暗红色的痕迹，显然是刚从边关回来。

那人勒住马缰，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他翻身下马，身材高大，肩宽腰窄，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从眉骨延伸到下颌，却丝毫不见狰狞，反而添了几分凌厉。

是萧惊寒 —— 大靖的战神。

沈青辞的心里咯噔一下。

原身的记忆里，父亲沈从安当年最看重的就是萧惊寒，多次向陛下举荐，说他是难得的将才，能保大靖边境安稳。

三年前，萧惊寒在漠北打了一场大败仗，损兵折将，被陛下剥夺兵权，贬为庶民，流放到了漠北 —— 怎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萧惊寒的目光扫过沈青辞，眼神冷得像漠北的风，却在看到她腕间的红痕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对押解沈青辞的小太监冷声道：“陛下有旨，沈氏流放途中，由我护送。”

小太监连忙躬身应道：“是，萧将军。”

沈青辞愣住了 —— 陛下为什么会让萧惊寒护送她？

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萧惊寒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语气没有丝毫温度：“走吧。”

沈青辞跟着他往外走，心里却在飞快盘算：流放漠北，路途遥远，风沙漫天，本就艰险；柳儿背后有皇后，皇后既然能派人毒杀三皇子，肯定也不会放过她这个 “漏网之鱼”；还有李嵩，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明显不对劲，说不定己经盯上了她手里的终端。

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

但沈青辞攥了攥掌心的终端，心里又安定了些。

她有终端，有多年的刑侦知识，还有这位身份成谜的战神护送 —— 只要活着，总有查清父亲冤案、找到回家之路的一天。

漠北的风沙再大，也该是她的新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