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见她倒在血泊中，尸体扭曲。五分钟后，我逃回保安室，桌上的座机响了。
我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她清脆的声音。“顾大哥，能帮我开下门吗？”一我叫顾月，
一名保安。凌晨两点。保安亭里的灯发出微弱的亮光，似乎在告诉别人，这里是唯一的光源。
我从桌上猛地惊醒，脖子传来一阵酸痛。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两点整。该去巡查了。
我打了个哈欠，夜班的疲惫很熬人，也很累。我抓起手电筒和棍子，推开了保安亭的门。
夜里的空气很凉。整个小区安静得像一座空城，只有我的脚步声在路上回响，显得格外突兀。
我按照惯例，从1号楼开始，一栋一栋检查过去。一切正常。防火门紧锁，
楼道里没有杂物堆积。地下车库的感应灯也随着我的脚步一排排亮起，
随后又在我身后一排排熄灭。就在我巡查完17栋，准备原路返回时，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最里侧的18栋。入眼看去，一楼电梯间的灯还亮着。我心里咯噔一下，
停住了脚步。18栋是小区最偏僻的一栋，楼龄也最老。平时这个点，这栋楼早该黑透了。
也许是哪个业主刚回来，忘了关灯？我心里嘀咕着。这年头，指望业主随手关灯，
比指望他们按时交物业费还难。我叹了口气，职责所在，还是决定拐过去看一眼。可越走近，
我心里的疑惑就越重。太安静了。如果是业主刚回来，电梯应该有运行声，
楼道里也有走动的声音。但现在，什么都没有。我走到电梯间门口，
奇怪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子。我皱了皱眉，往里探头。电梯门是开着的。这很反常。
电梯轿厢就停在一楼，门应该紧闭才对。我握紧了手电筒，熟悉的触感给了我一丝安全感。
很快，光柱扫了进去。“曹！”我低骂了一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头皮瞬间炸开。电梯门口散落着一地零碎的电器零件，像是被什么东西暴力拆解开。
而在这些碎片旁边，赫然有大片尚未凝固的血迹！我的心脏开始跳动，像要撞出胸腔。
出事了。我不是警察，但我酷爱推理小说，书架上摆满了东野圭吾和阿加莎·克里斯蒂。
我明白，眼前这一幕可不是设备日常检修。我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手电筒的光柱死死锁住敞开的电梯门。“啊！”我虽然没叫出声，但一口冷气倒灌进肺里，
差点当场窒息。电梯里，倒着一个女孩。不，那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此刻被血染得通红。她的四肢折叠着，
像是被强行塞进了小一号的盒子里。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望着天花板。
鲜血从电梯轿厢的缝隙里一滴一滴的往外渗。我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我认识她。
她是18栋1201的住户，叫林可云。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在我们这个老小区，
大部分住户不是难缠的老人，就是满腹牢骚的中年人。只有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每次进出都会笑着跟我打招呼。“顾大哥，辛苦了。”她会帮推着婴儿车的妈妈扶住门，
也会帮提着重物的老人按电梯。小区里对她的风评好得不行。这样一个好人，
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怎么会死得这么惨？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吐出来。报警！
我立马摸了摸口袋。空的。该死！巡查前手机放桌上充电，忘了拿！我不敢移动尸体，
我知道这会破坏现场。我强迫自己从恐怖的景象上移开目光，随后转过身，
拔腿就往保安室狂奔。一百多米的距离，我感觉像跑了一个世纪。一路上，
我的脑子乱成一锅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谋杀。这绝对是谋杀。可谁干的？今天是我值班，
我没看到什么可疑人员进入小区。
外来访客的登记本上也表明最后一个人也在十一点前离开了。难道凶手是小区的住户？
这个想法让我越想越觉得手脚冰凉。砰！我撞开了保安室的门，扑到桌前，一把抓起手机。
解锁，拨打110。“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我愣住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顶端鲜红的×。没有信号。怎么可能？！保安亭就在大门口，
信号一向是满格的！我冲到窗户边，把手机高高举起，可x还待在那里，
似乎在嘲笑着我的徒劳。业主群！对，我可以在业主群里发消息！我点开微信，
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好不容易编辑好一条消息。18栋出事了！有人被杀了！快报警！
迅速点击发送，下一秒，一个红色的感叹号随之出现。消息发送失败，
请检查您的网络连接。我慌了。信号被屏蔽了。也就是说，凶手还在小区里！
他屏蔽了信号，他不想让人报警！我探出头，死死盯着窗外。大部分业主的灯都关了，
小区里一片死寂。他们还在家里安睡，但不知道危险近在咫尺。我要去提醒他们吗？
可我怎么提醒？挨家挨户敲门？那凶手第一个就会发现我。不行，我得冷静。我点上一根烟，
手抖得厉害，连点了几次才点着。我猛吸了一口，烟雾呛得我直咳嗽，
但也让恐慌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点。凶手杀了人，清理了现场，然后屏蔽了信号。
他想干什么？悄无声息地逃走？还是他想杀更多的人？我反复思索，却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铃铃铃！！！电话铃声在寂静的保安亭里炸响。我吓得浑身一哆嗦，
刚点着的烟都掉在了地上。我死死盯着桌上的手机。它在响。可我刚刚明明试过，没有信号！
一个没有信号的手机，怎么可能接到来电？我心里发毛，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是谁打来的？我挪到桌边，看了一眼屏幕。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来电显示18栋1201-林可云是她。是刚刚死在电梯里的女孩。我头皮发麻，
感觉自己快疯了。人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死状惨不忍睹。她怎么可能给我打电话？！
电话铃声一直在响着，一声又一声，像是在催我的命。接？还是不接？我颤抖着，
不敢碰那部手机。可铃声不停啊。最终，我一咬牙，码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按下了接听键。“喂？”“喂？顾大哥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就是她的声音，活生生的，带着笑意。“顾大哥？你听得到吗？我下班啦，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开一下门？我卡忘带了。”我彻底懵了。下班？开门？你不是死了吗？
我怎么给你开门？这些话堵在我的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顾大哥？信号不好吗？
”电话里的女孩还在问，我还能听到她那边传来汽车路过的声音。她好像真的在小区大门口。
我脑子嗡的一声。幻觉。一定是幻觉。我今晚一定是推理小说看多了，
加上巡查时被血腥的一幕刺激到了，现在出现了严重的幻觉。对，一定是这样。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哦，好，好的。”我挂断电话，
看向门口的监控显示屏。屏幕上，小区大门口空无一人。看吧，果然是幻觉。我刚松了口气，
准备坐下喝口水。“顾大哥？”一道声音在保安亭的窗外响起。我猛地扭过头看去。
我看到了什么呢？我刚在电梯里见过的女孩，此刻居然俏生生站在保安亭的窗外，
还朝我用力招着手。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背着一个小包，脸上带着甜甜的笑。“顾大哥，
开门呀。”我死死盯着她。她身上很干净，没有血，没有伤口，脸色红润，一点事都没有。
我真的疯了？我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嘶！”剧痛传来。不是做梦。
我看向窗外巧笑嫣然的女孩，又回想起电梯里扭曲的尸体。两个画面在我的脑海里交叠，
碰撞。“顾大哥，好冷啊。”女孩跺了跺脚，撒了撒娇。我松了口气。或许，
刚刚在18栋看到的，才是我的幻觉？！不然怎么解释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我面前呢？
我就说，我这破胆子，迟早被那些小说害死。我笑着摇了摇头，按下了开门键。
“谢谢顾大哥！”女孩刷卡……哦不，她没带卡。她直接推开了门。我心里嘀咕，
这门禁系统是不是也该修了？女孩蹦蹦跳跳走了进来，甜甜跟我打招呼。“辛苦啦，
你们当保安也不容易，晚上还要值班。”“应该的。”我回应了几句，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
随口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在公司加班，今天业务多，才忙完。
”她吐了吐舌头，显得很可爱。“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待会儿有个外卖，
点的夜宵。到了的话，麻烦你帮我开下门，我怕我直播的时候听不见。”“行，没问题。
”我答应了。“顾大哥你真好！那我先上去啦！拜拜！”女孩开开心心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18栋的方向，我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瘫在了椅子上。
真是自己吓自己。我无奈的笑了笑，觉得真是小说看多了，胡思乱想。我坐回椅子上，
本想再看会儿小说，又怕再次出现幻觉，最后决定还是刷点短视频打发时间。
明天一定得去医院挂个精神科看看。刷着刷着，眼皮越来越沉。凌晨三点半，
我刚准备趴下睡一会儿，电话铃声又响了。我猛地一个激灵，惊醒过来。一看屏幕，
又是18栋1201-林可云。我脑子一抽，差点又以为是幻觉。但这次我没慌，接了起来。
“顾大哥，我的外卖到了吗？”“我看看……哦，还没呢。”我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大门口空荡荡的。“啊？外卖员给我打电话说到了呀，说你没让他进……”“没有啊，
我这没……”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辆电瓶车嗖地一下停在了大门口。
一个穿着黄马甲的外卖员正拎着一个袋子，朝保安亭张望。我：……我笑了笑。“刚到。
我这就给你开门。”“别别别。”电话里的女孩连声说。“顾大哥，
你能不能……帮我拿下外卖？或者你放他进来，我下去拿？”“没事，我给你送上去吧。
”我站起身，心想这大晚上的，大家都不容易。而且，我正好可以再去18栋巡查一遍。
我得亲眼确认一下电梯间，到底是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哇！顾大哥你太好了！谢谢你！
”“不客气。”我挂断电话，走到门口。外卖员一脸不耐烦。“18栋1201的，快点，
我这还有下一单呢。”“给我吧。”我笑了笑。“我正好没事，帮她送过去，
顺便巡查一遍18栋。”外卖员看了我一眼，估计是没见过这么热心的保安。“谢了啊哥们。
”他把外卖袋子递给我，骑上车一溜烟就没影了。我拎着外卖，拿起警棍和手电筒，
朝18栋走去。这一次，我心里踏实多了。到了一楼电梯间，灯还亮着。我特意走进去，
仔细看了看。干净的地砖，光洁的轿厢壁，连根毛都没有。看来，上一次真他妈是我眼花了。
我长舒一口气，这下彻底安心了。我走进电梯，按下12楼。电梯平稳上升时，
我还在回想刚才的幻觉。太真实了。那些零件，那些血，也许是我最近压力太大了。叮！
12楼到了。我走出电梯。走廊里没有灯，一片漆黑。我走到1201门前。从门缝底下，
我能看到女孩房间里透出的光亮。我心里更踏实了。人家明明活得好好的。
我知道她平时是个主播，经常直播到很晚。看到这灯光，我就更放心了。我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林小姐？你的外卖。”没人应。直播戴着耳机，听不见？我等了一会儿，
又加重了力气，再次敲门。“林小姐？1201？外卖到了！”还是没人开门。
我刚想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身后的1202房门咔哒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探出头，一脸的不耐烦和睡意。“大晚上的，你敲什么门？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认得他，1202的住户，姓王，脾气不太好。我赶紧道歉。
“不好意思啊王哥，我帮1201的业主送个外卖，可她一直不开门。”谁知，
那中年男人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你胡说什么？”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这间房好久没人住了！你送什么外卖？！”我一愣。“怎么会胡说？她房间灯不是亮着吗？
”我边说，边指向1201的门缝。中年男人的脸色更白了，似乎很害怕。
“哪…哪有什么灯？”他哆哆嗦嗦地说。“那屋子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你，
你别是见鬼了吧！”我一惊，迅速回头一看。1201的门缝下，一片死寂的黑暗。
哪里还有半分光亮？我手里的外卖袋子啪地掉在了地上。我刚才看到的灯光，又是幻觉？
可明明有人给我打了电话啊！“神经病！”中年男人见我神神叨叨的，估计是吓着了，
骂了一句，砰地一声，狠狠关上门。我一个人站在漆黑的走廊里，
浑身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像个木偶一样，僵硬转身，
然后走进电梯，按下一楼。电梯门缓缓关闭，门上映出我一张惨白的脸。二回到保安亭，
我整个人都乱了。这到底是人是鬼？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掉在地上的外卖袋子。
不，那不是幻觉。外卖袋子还在这里。我亲手从外卖员手里接过来，又亲手拎到了12楼，
最后吓得掉在了地上，我还记得捡起来。这是物证。我颤抖着手，
打开了印着滋味烧烤的塑料袋。一股寒气冒了出来。我愣住了。烧烤？
我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打开。几串烤得焦黑的鸡翅和一盒炒饭。冰冷的，
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我的心沉了下去。凌晨三点半的烧烤外卖，送到我手里是冰的？
我抓起袋子，在里面疯狂地翻找。一张揉成一团的收银小票。我展开它，
手电筒的光打了上去。滋味烧烤，
西店下单时间：2025年11月6日 23:4511月6日……我迅速掏出手机。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11月8日，星期六，03:51这张小票是两天前的。我人都傻了。
所以，我看到了两天前死去的人，接了她两天前点的外卖？我冲到保安亭的电脑前，
调出了今晚的监控。凌晨两点三十五分。监控画面里，我站在小区大门口，
推开保安亭的窗户，对着一片空气，笑着说了几句话。然后，我按下了开门键。
小区大门打开，什么都没有进来。我看到监控里的我像个傻子一样，
对着空无一人的大门挥了挥手，然后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凌晨三点半。一辆外卖车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