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娘娘,您……您怎么不说话呀?”旁边的绿衣丫鬟叫春禾,是原主的心腹。
此刻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主子从椅子上摔下来,磕了脑袋,醒来后就跟丢了魂一样。
再过半个时辰,太后就要传召去御花园了。这要是去了,还能有好吗?
乔舒云终于把混乱的思绪理清了。她穿书了。穿成了自己吐槽的、蠢得无可救药的恶毒贵妃。
而原书情节,已经开动了。她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这具陌生的身体。然后看向春禾。
“别慌。”她的声音一出来,自己都愣了一下。清脆,带着一丝属于高位者的天然傲慢。
但语气却异常平静。春禾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镇定弄得一怔。“娘娘?”“我问你,
现在我宫里,是不是有一味叫‘半夏’的药材?”春禾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娘娘……您……您怎么……”看来是有的。这就是原主栽赃用的毒药。一种普通的药材,
但孕妇忌用。只要在白清妍的安胎药里加上一点点,就足够她喝一壶的了。
原主就是这么干的。然后被当场抓包,人赃并获。
蠢得让她想穿越回去把原主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立刻,马上,
把那味药处理掉。”乔舒云的语气不容置疑。“烧了,埋了,怎么都行,别让任何人找到。
”“可是娘娘,那可是太后娘娘……”“那是我爹,当朝大将军乔远山的女儿。
”乔舒云打断了她。“乔家军的铁蹄,踏过的是敌国的尸骨,不是后宫妇人栽赃陷害的泥潭。
”春禾呆住了。她从未听过自家娘娘说这样的话。以前的娘娘,虽然骄纵,
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争宠,如何陷害别人。什么时候想过家族荣耀了?难道这一跤,
把娘娘摔清醒了?“还愣着干什么?”乔舒云皱眉。“是想等我死了,你给我陪葬吗?
”春禾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乔舒云这才松了口气。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镜子里映出一张绝色的脸。芙蓉面,远山眉,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平添了几分妩媚。
可那双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清醒。她知道,处理好那味药,只是第一步。接下来,
才是真正的硬仗。一个时辰后,御花园,繁花似锦。太后坐在上首,面带威严。
皇帝萧彻坐在她下首,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不耐烦显而易见。他来,
只是因为太后叫了。另一位,就是这本书的女主角,白清妍。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衣裙,
脸色苍白,小腹微隆,正是怀有身孕的样子。她就那么安静地坐着,
像一朵需要呵护的娇弱花朵。让人心生怜爱。所有人都到齐了,就差主角乔舒云了。
“乔贵妃怎么还没来?”太后不悦地开口,语气里带着责备,“架子倒是不小。
”萧彻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他讨厌乔舒云。那种深入骨髓的厌恶,
几乎成了本能。她仗着母家的势力,在后宫横行霸道。尤其嫉妒白清妍,
三番五次地找她麻烦。简直是不可理喻。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花园入口传来。
“臣妾来迟,还请太后、皇上恕罪。”乔舒云缓缓走来。她今天穿了一身火红色的宫装,
裙摆曳地,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与白清妍的素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走到场中,
盈盈一拜。姿态无可挑剔。但那份从容,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些许不寻常。
这还是那个骄纵跋扈的乔贵妃吗?“罪自然是有的。”太后冷哼一声,
“还不快给白贵人陪个不是?清妍身子不适,你做姐姐的,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
”这话说的,直接就定了罪。乔舒云抬起头,目光直视白清妍。她的眼神很平静,
没有往日的嫉妒和怨毒。只有纯粹的审视。白清妍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柔声说道:“姐姐快别这么说,
是臣妾自己不小心……”她话音未落,身边的宫女惊呼一声,
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那碗安胎药。褐色的药汤,尽数洒在了地上。“啊!”白清妍脸色一白,
捂住肚子,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快!快传太医!”太后立刻站了起来,厉声喝道。
萧彻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看着乔舒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把戏!“乔舒云!”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舒云却看都没看他。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打翻药碗的宫女身上。那宫女低着头,
身体微微发抖,看起来很害怕。但乔舒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她的右手,藏在袖子里。
而袖口处,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黄色粉末。那是半夏的颜色。果然。是苦肉计。
白清妍自己喝下少量半夏,让自己“中毒”,然后嫁祸给她。一箭双雕。既除掉了她,
又赢得了皇帝的怜惜。好计策。可惜,她遇上的,是看过剧本的自己。太医匆匆赶来。
他跪在地上,检查了一下洒了的药渣,又给白清妍把了脉。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回禀皇上,
太后!这药里……这药里被加了‘半夏’!此物性烈,有动胎气之虞!幸而贵人喝得不多,
否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半夏?”太后脸色大变,猛地转头看向乔舒云,“好啊你!
乔舒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萧彻的拳头,已经紧紧握住。他死死地盯着乔舒云,
眼神像是要将她凌迟处死。所有人都以为,乔舒云会像以前一样,哭着喊着辩解。说她没有,
说她被冤枉了。然而,乔舒云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宫女。缓缓地开了口。“毒,不是我下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是,你下的。”她伸出纤长的手指,
直直地指向那个浑身发抖的宫女。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傻了。2那宫女猛地抬起头,
脸上血色尽失。“娘娘!您……您在说什么啊!奴婢没有!奴婢万万不敢啊!”她一边哭喊,
一边磕头。“娘娘饶命啊!奴婢是冤枉的!”白清妍也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眼眶瞬间红了。“姐姐,你怎么能……怎么能血口喷人呢?翠儿跟在我身边多年,忠心耿耿,
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楚楚可怜地看着皇帝。“皇上,
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好一出主仆情深。好一招以退为进。皇帝萧彻的怒火,
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他以为乔舒云是狗急跳墙,开始随便拉人垫背了。“够了!
”他厉声喝道,“乔舒云!事到如今,你还要诬陷一个无辜的宫女来为自己脱罪吗?
你真是无可救药!”“来人!”“贵妃乔氏,品行不端,恶毒残害皇嗣,即刻打入冷宫!
听候发落!”“皇后之位,永远空悬,后宫之事,暂由妍贵人代为掌管!”这道圣旨,
比原书里来得更快,更狠。原书里,乔舒云只是被禁足。而现在,是直接打入冷宫。
乔家的荣宠,看来是真的要尽了。春禾吓得瘫软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就在侍卫冲上来,
准备押走乔舒云的时候。乔舒云却笑了。她没有看皇帝,也没有看太后。她的目光,
始终锁定在那个叫翠儿的宫女身上。“皇上,您先别急着下旨。”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您真的认为,是我下的毒吗?”萧彻冷冷地看着她,
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难道不是吗?”“如果是我下的,我为什么要把下毒的证据,
拿到御花园来?当着您的面,当着太后的面下毒?”乔舒云反问。“我既然是恶毒贵妃,
总得有点脑子吧?还是说,在皇上心里,我连这点智商都没有?”一连串的问题,
问得萧彻一滞。是啊。不合逻辑。以乔舒云的骄纵,她若真要下毒,
也应该是在白清妍的宫里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而不是用这种愚蠢到极点的方式。
“那是因为……你骄纵惯了,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白清妍立刻抢着回答,
试图把思路拉回来。“是吗?”乔舒云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她。那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
“白贵人,你确定要这么说吗?”白清妍被她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乔舒云不再理她,重新看向皇帝。“皇上,臣妾有一个方法,
可以立刻证明这毒到底是谁下的。”“哦?”萧彻抱起了手臂,
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的表情。“很简单。”乔舒云缓缓说道,
“派人去这个宫女,翠儿的家里搜一搜。”“搜什么?”“搜一搜,
有没有一个带‘福’字的青花瓷瓶。”翠儿的身体,猛地一僵。这个细节,
小到几乎无人察觉。但被乔舒云精准地捕捉到了。她心中了然。“那个瓶子里,
装着剩下的半夏。是她父亲开药铺时留下的。”“皇上如果不信,可以立刻派人去查。
一查便知。”“当然,”乔舒云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如果搜不出来,
臣妾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不仅是冷宫,就算是赐死,臣妾也绝无二话。”她把话说的很满。
这是一种赌。用自己的一条命,赌那个宫女的命运。赌自己看过的那本小说,
情节到底准不准。萧彻看着她。眼前的女人,和平时那个骄纵愚蠢的乔贵妃,判若两人。
她的眼神,清醒而冷静。充满了自信。那份自信,让他产生了一丝动摇。也许是奸诈狡猾,
而不是愚蠢。“好。”他沉声说道,“朕就给你这个机会。”“李总管。”“奴才在。
”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立刻上前。“立刻带人,去这个宫女家中搜查。”“是。
”李总管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一队侍卫离去。御花园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白清妍的手,
死死地攥着衣角,指节都发白了。她不停地祈祷。千万不要,千万不要被搜出来。
乔舒云则像没事人一样,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甚至端起了一杯凉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那份淡定,让太后都有些看不懂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李总管回来了。他手里,捧着一个青花瓷瓶。瓶身上,
清晰地刻着一个“福”字。翠儿看到那个瓶子的瞬间,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皇上,搜到了。”李总管把瓶子呈了上去,声音里都带着些许颤抖。萧彻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看着那个瓶子,又看看晕倒在地的宫女,最后,
目光落在了石凳上那个悠然自得的女人身上。事情,反转了。白清妍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她再也装不下去了。“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恐慌。
乔舒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妹妹,这宫里要想活下去,
光靠卖惨是没用的。”她轻轻拍了拍白清妍的脸,动作轻柔,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脑子,
才是好东西。”说完,她转向皇帝,微微一笑。“皇上,现在,您还觉得是臣妾下的毒吗?
”3御花园里,死一般的寂静。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更添萧瑟。萧彻的目光,
在那个青花瓷瓶和乔舒云的脸上来回移动。他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原以为的真相,
是假的。原以为的恶人,是受害者。而那个他一直怜惜保护的“白月光”,
却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种感觉,像吞了一只苍蝇。恶心,且愤怒。
“皇上……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白清妍瘫坐在地上,泪水涟涟,
试图抓住最后些许希望。“臣妾只是……只是太害怕了……姐姐她一直讨厌臣妾,
臣妾怕……怕她会对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不利……所以才才出此下策……”“此下策?
”乔舒云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用自己的骨肉做赌注,嫁祸于人。白清妍,
你可真是‘善良’啊。”她故意在“善良”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
都像一把小锤子,狠狠地敲在萧彻的心上。他最看重的,
就是白清妍这份看似纯洁无瑕的善良。现在,这份善良,碎了。“够了。”太后终于开口了。
她的脸色极其难看。她把白清妍扶了起来,厉声呵斥道:“糊涂!”然后,她看向萧彻,
放缓了语气。“皇上,清妍她毕竟是有孕之身,又是一时糊涂,你看……”“一时糊涂?
”萧彻的声音冷得像冰。“她想害死皇嗣,嫁祸贵妃,这叫一时糊涂?”“母后,
您是想告诉朕,您的教导,就是让她学会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来陷害他人吗?
”太后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对她还算恭敬的皇帝,
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这一切,都是因为乔舒云。那个女人,不仅洗清了自己,
还离间了皇帝和她的关系!“来人!”萧彻的目光落在白清妍的身上,再没有些许温度。
“妍贵人德行有亏,心术不正,即日起,褫夺贵人封号,降为答应,禁足于碎玉轩。
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宫门半步!”“另外,”他的目光转向那个还晕着的宫女。
“此等恶奴,杖毙!”一道道命令,不容置喙。白清妍彻底崩溃了。她不敢相信,
那个曾经对她百般宠爱的男人,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皇上!不要!皇上您信我啊!
”她哭喊着,想要扑过去,却被侍卫死死拦住。萧彻看都没看她一眼,
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物件。他径直走到乔舒云面前。这一次,他的眼神里,
没有了厌恶和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像是在重新认识一个人。“今日之事,
是朕误会你了。”他的声音有些生硬。这是他第一次,对乔舒云说出这样的话。
“臣妾不敢当。”乔舒云垂下眼帘,姿态恭顺,却带着一种疏离。“皇上天威,
臣妾只是不想让小人得志,污了皇上的眼睛罢了。”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表明了自己的清白,又捧了皇帝一把。还顺便把白清妍钉在了“小人”的耻辱柱上。
萧彻的心,又动了一下。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你……真的变了。
”他忍不住说道。“托皇上的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总得学得聪明点。”乔舒云抬起头,
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嘲讽,也带着自嘲。
让萧彻的心,没来由地一抽。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乔舒云却已经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依旧挺拔。像一株在风中傲立的红梅。萧彻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摆驾回宫。”良久,他才吐出四个字。是夜。承乾宫。乔舒云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桶里,
长长的头发铺散在水面,像黑色的海藻。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今天一天,
比她前世一年加起来还惊心动魄。但结果是好的。她不仅保住了命,
还成功地将了原女主一军。“娘娘,您这是……”春禾一边为她擦拭着后背,
一边还是忍不住好奇。“您是怎么知道那个宫女家里有药的?”“猜的。
”乔舒云懒洋洋地回答。“她演得太假了。”一个真正忠心护主、不小心犯了错的宫女,
会惊慌,会害怕,但不会是那种眼神闪躲、暗藏心虚的样子。尤其是她打翻药碗时,
那个角度,那个时机,都计算得太精准了。精准到,像是排练过无数次。
“可……可您连药瓶的样子都知道……”“那是我瞎编的。”乔舒云睁开眼,
看着氤氲的水汽。“我说那瓶子上有个‘福’字,不过是因为她父亲的名字叫张有福。
”“如果她家里没有,我今天就死定了。”春禾倒吸一口凉气。她终于明白,
娘娘今天是在拿命做赌注。“娘娘,您以后别这样了,太危险了……”“在这宫里,
哪里还有不危险的地方?”乔舒云淡淡地说。“要么等死,要么找死。我选后者。
”她站起身,任由春禾为她裹上柔软的浴巾。“把原主的嫁妆箱子里,
那个最不起眼的木盒子拿给我。”春禾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那是一个很旧的木盒子,
上面甚至连漆都掉得差不多了。乔舒云打开盒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本旧书,
和一个小小的、雕刻着兰花图案的玉佩。她拿起那枚玉佩,在灯光下细细端详。这枚玉佩,
是原主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原书中,一个重要的线索。在后期,白清妍会买通一个小太监,
从乔舒云这里偷走这枚玉佩,伪造成乔家与敌国通信的信物,成为乔家谋反的“铁证”。
最终导致乔家满门抄斩。乔舒云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冰凉的表面。她知道,
今天只是开始。白清妍的失败,只会让她变得更加疯狂。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她必须,
提前做好准备。“春禾。”“奴婢在。”“去查一下,内务府新来的小太监里,
有没有一个叫……”乔舒云顿了顿,说出一个名字。“叫刘安的。”4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
乔舒云每天在自己宫里种种花,看看书,日子过得比谁都惬意。
仿佛御花园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从未发生过。但后宫不是真空。
关于“贵妃智斗白答应”的传言,还是以各种版本,悄悄地在宫里流传着。有人说,
贵妃娘娘是被鬼神附体,突然开了窍。也有人说,贵妃娘娘其实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以前都是装的。甚至还有人偷偷传,是贵妃娘娘慈悲为怀,不忍心白答应一错再错,
才当众点醒她。各种版本,五花八门。但核心只有一个。——乔贵妃,
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蠢货了。承乾宫的待遇,也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送来的膳食精致了份量也足了很多。掌事太监的笑脸也多了起来。太后那边,
再也没传召过她。仿佛已经默认了她在后宫的地位。只有乔舒云自己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下,
隐藏着怎样的暗流。白清妍虽然被禁足,但她在宫中的根基还在。尤其是太后的庇护,
让她不至于彻底失势。她就像一只蛰伏的毒蛇,随时准备着,给予致命一击。所以,
乔舒云一直在等。等白清妍的下一步动作。她知道,白清妍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果不其然。
半个月后。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白答应落水了。消息传来的时候,
乔舒云正在侍弄她那几盆名贵的兰花。春禾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娘娘!不好了!
白答应……白答应她掉进太液池了!”乔舒云修剪花枝的手,没有丝毫停顿。
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那……那可是您前几天才去过的太液池啊!
”春禾急得快哭了。“现在好多人都说……说是您把白答应推下去的!”来了。又是这一招。
原书里,白清妍被降为答应后,就用过这招。她算准了皇帝会来太液池附近巡视,
然后自己“不小心”落水。等皇帝把她救上来,她再哭着“不经意”地透露,
是乔舒云把她推下去的。用自己湿透的身体,和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来激起皇帝的保护欲和对自己的愧疚感。从而,重新获得圣宠。多么熟悉的配方。
多么经典的味道。“慌什么。”乔舒云放下剪刀,擦了擦手。“又不是我掉下去的。
”“可是娘娘,这次跟上次不一样啊!”春禾快哭了。“上次有证据,这次什么都没有!
就凭他们一张嘴,您怎么辩解啊!到时候皇上要是再信了她……”“他不会信。
”乔舒云笃定地说道。“为什么?”“因为,”乔舒云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个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的人,不是蠢,就是傻。而皇上,既不蠢,也不傻。
”更重要的是,有了上次的教训,萧彻对白清妍的信任,已经大打折扣。他现在要的,
不是真相。而是证据。或者说,是他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春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春禾的脸,“刷”地一下又白了。这么快!这分明是兴师问罪来了!
乔舒云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只是慢悠悠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皇帝萧彻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春禾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
“乔舒云!”萧彻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白清妍落水了,
就在你刚才去过的太液池。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他死死地盯着乔舒云,
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些许慌乱或者心虚。但他失望了。乔舒云的脸上,只有一片云淡风轻。
她甚至站起身,还给他行了个礼。“皇上万福金安。”“臣妾有什么要说的?”她抬起头,
迎上萧彻逼人的目光,反问道。“皇上想听臣妾说什么?”“你!”萧彻气结。
他没想到乔舒云会是这种反应。“你是不是想问,人是不是我推下去的?
”乔舒云不等他发作,继续说道。“臣妾可以明确地告诉皇上,不是。
”“那为何她会出现在那里?为何会恰好落水?”萧彻追问道。“这个问题,臣妾也想问。
”乔舒云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无奈。“臣妾只是去散了散步,
欣赏了一下湖景。至于白答应为什么也要去,为什么就那么巧掉下去了,臣妾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她是想给皇上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吧。”一句话,直指核心。萧彻的脸色,
更难看了。因为乔舒云说对了。他今天,确实是心血来潮,想去太液池转转。而白清妍,
也确实“恰好”在那里。“你这是在污蔑清妍!”“臣妾不敢。”乔舒云垂下眼帘,
“臣妾只是在陈述一个可能性。”“还有一种可能性。”她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皇上,您不觉得奇怪吗?”“哪里奇怪?”“白答应掉水的时间,未免太巧了。
”“她落水的位置,也太巧了。”“那地方,离皇上练剑的演武台,不过百步之遥。风一吹,
呼救声就能传得清清楚楚。”“她知道您会来。”乔舒云一字一句,清晰地分析着。
“她知道您会救她。”“她甚至,可能连您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救她,都提前演练好了。
”这一连串的分析,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
露出了里面最丑陋、最算计的内里。萧彻彻底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乔舒云说的,
全都是他刚刚脑子里闪过的些许怀疑。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自己怜惜的那个女人,
会用这种手段来算计他。“当然,这些都只是臣妾的猜测。”乔舒云适时地补充道,
“臣妾没有证据。”她把“证据”两个字,咬得很重。这就像是在提醒萧彻。
——别再被表象欺骗了,去找证据。萧彻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冷静,理智,甚至有些冷酷。
但她说的话,却句句在理。让他无从反驳。“你希望朕怎么做?”良久,他终于开口,
声音沙哑。“臣妾不希望皇上做什么。”乔舒云轻轻一笑。“臣妾只是想提醒皇上,
白答应的下一个计划,可能是派人来臣妾的宫里,‘无意间’发现一个诅咒她的人偶。
”5“人偶?”萧彻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个女人,真的能未卜先知吗?“是的,人偶。
”乔舒云点点头,神色笃定。“上面会插满银针,写着白清妍的生辰八字。一旦被发现,
臣妾就是百口莫辩,巫蛊厌胜之术,这可是足以要了臣妾全族性命的大罪。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但那话语里的内容,
却让整个承乾宫的空气都凝固了。春禾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天哪!
娘娘居然连这种招数都能预判到!萧彻的心,也沉了下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巫蛊之术,
对于一个皇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别说乔舒云,就算是整个乔家,
都完了。而白清妍,则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后宫新的主宰。“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萧彻的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臣妾不知道。”乔舒云摇了摇头,
脸上露出些许悲凉。“臣妾只是……太了解白答应了。”“她的每一步棋,都在算计着人心。
算计着皇上的怜悯,算计着太后的庇护,也算计着……臣妾的愚蠢。”“可惜,”她抬起眼,
直视着萧彻,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一次,她算错了。”萧彻看着她。眼前的女人,
美得惊人,也聪明得惊人。她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吸引着他去探索,去揭开。“朕知道了。
”他沉声说道,“这件事,朕会查个水落石出。”“臣妾相信皇上。”乔舒云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带着信任,也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挑衅。
“皇上一定会找到您想看到的‘真相’的。”她又把“真相”两个字,还给了萧彻。
萧彻的心,再次被刺痛了。他知道,乔舒云这是在提醒他,不要被情绪左右,要相信事实。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他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萧彻走后,
春禾才敢从地上爬起来。“娘娘,您……您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能把皇上都说得哑口无言!
”“这不是厉害。”乔舒云坐回椅子上,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这是生存。
”“在这宫里,不把敌人想得最坏,就是把死亡留给自己。”她说着,
从怀里拿出一枚小小的兰花玉佩,放在桌上。“春禾,去把那个叫刘安的小太监,给我找来。
”“娘娘找他做什么?”“送他一场造化。”乔舒云的眼中,闪过些许精光。不出所料,
三天后。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忘记白清妍落水之事时。一个惊天大案爆发了。
——承乾宫的偏殿,发现了一个巫蛊人偶!一个负责打扫的宫女,
在擦拭一个落满灰尘的柜子时,“不小心”碰掉了一个花瓶。花瓶碎裂,
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一个稻草人偶。人偶上,密密麻麻地插着银针,背面,
用朱砂写着“白清妍”三个字。消息一出,整个皇宫都炸了锅。巫蛊厌胜!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太后闻讯赶来,看到人偶,气得当场晕了过去。“来人!
给我把乔舒云那个贱人抓起来!”太后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处置乔舒云。“母后息怒!
”皇帝萧彻,却拦住了她。“这件事,朕要亲自查。”他的表情,异常冷静。
冷静得让人害怕。因为,这一切,都在乔舒云的预料之中。不,应该说,这一切,
都是他和乔舒云,联手布置的一个局。三天前,他从承乾宫离开后,就秘密找到了乔舒云。
他承认了,他对白清妍,已经失去了信任。他更承认,他不想看到乔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