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晴天孙海洋刘苏热门的网络小说_完整版小说午后晴天(孙海洋刘苏)

午后晴天孙海洋刘苏热门的网络小说_完整版小说午后晴天(孙海洋刘苏)

作者:钝钩

其它小说连载

《午后晴天》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孙海洋刘苏,讲述了​主角分别是刘苏,孙海洋,苏琳的女生生活,校园小说《午后晴天》,由知名作家“钝钩”倾力创作,讲述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本站TXT全本,期待您的阅读!本书共计25291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1-08 21:39:23。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午后晴天

2025-11-08 22:33:38

第一章 又是开学时火车渐渐减速,终于停在沈阳北站。我拎起行李下火车。出了站口,

我抬头看看天,没有一丝云,中午的太阳像个正在骂街的恶毒泼妇,让我浑身冒汗。沈阳,

暑假结束,我又回来了。我吸了一口气,心里满满的。周宏——。突然间,

我看到一个女孩边喊边朝我冲来。直到她抱住我,我才认出她是苏琳。一个假期不见,

这丫头似乎变成熟了。头发烫得很直,脸上擦了粉底,嘴上涂了唇彩,眉毛修了,

只是睫毛膏沾得不匀。原来一年四季的运动装,今天也变成很淑女的白色连衣裙。

女人果然是善变的。我冲她一笑,美女,帮我拿行李吧。她松开我,回头说,你帮周宏拿吧。

我这才看到,她身后有个男孩,很高很瘦,长得也很斯文。男孩说,嗯。就把行李接过去,

还礼貌性地点点头,算是和我打招呼了。看我发愣,苏琳说,这是她的亲弟,叫苏琛,

比她小三岁,功课不好,没考大学,从家乡过来,在沈阳和平区亲戚开的店里学理发,

已经半个月了。我逗她说,还以为是你的男朋友呢。她大笑,说,大学的时光很短,

恋爱需要时间,我舍不得。我很佩服她,就算后来我们的关系闹得很僵,我也很佩服她。

我们到了学校寝室,登记上楼。我住三楼,她住四楼。她送我到三楼,苏琛也跟着上来。

本来女生宿舍是男生止步的,但因为开学期间搬运行李的方便,男生可以来去自由。

我的室友们都还没回来,于是她帮我清理了假期的灰尘,又聊了一会儿家常。苏琛十分拘谨,

一句话也不说,直到他们走,总算说了“再见”两个字。室友们陆续回来,

开始收拾各自的床铺。寝室一共六个人,从上大学就一直住在一起。刘苏,刘思悦,杨晓晓,

张佳,卓丽丽和我,我们都在同一个学院,但只有刘思悦与我同班。刘苏和刘思悦虽然同姓,

但是性格迥异。刘苏是那种大胆开放的女孩,露背装、露脐装,没有什么是她不敢穿的,

连头发也是每月必换一种颜色,以至于大一时我一度以为她是个不良少女。

而刘思悦则很内向,如果没人和她说话,她一天都不会吱声。张佳一进门就兴奋地喊,

今天晚上请大家吃饭。刘苏问,为什么。张佳说,上学期的成绩出来了,

回来时在寝室楼下遇见学委,他说我排第一。刘苏瞪圆了眼睛,说,你简直不是人,

大一拿了一等奖学金,大二又拿到了,这次开学大三,你更得拿了。杨晓晓边整理床单边说,

我就说嘛,佳佳学习多认真,她不拿奖学金谁拿。刘苏瞥了杨晓晓一眼。我说,

既然有人请客,我们就去万豪酒店吧,我这辈子连万豪的一瓶汽水也没喝过。

卓丽丽连声称好。我们没有去万豪,却去了校门外的一个回民小饭店,

在包间里叫了七个菜一个汤,六瓶花生露,三大碗饭。七个菜里六个是素的,

倒不是为张佳省钱,而是刘苏不吃牛羊肉,而在回民饭店吃又是因为杨晓晓是回民。

这只能算是个折中的办法,但是大家都很开心。刘苏举起花生露,站起来,说,

为佳佳学习更上一层楼,大家干一瓶。我们都干了。卓丽丽说,我们喝点酒吧,

我想喝醉一回,每次都浅尝辄止,从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刘苏说,

有些人吸毒就是因为这种想法。卓丽丽不以为然。不醉的最好办法是不喝。

我觉得至少有一个人应该是清醒的,就说,你们喝吧,我这几天胃不好。于是,

她们喝了十几瓶啤酒。卓丽丽醉了,趴在桌上睡了。刘思悦也醉了,抓着我的肩头,

一个劲儿地哭,嘴里喃喃低语,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大概是哭声把老板引来了,他是个秃头,

一进包间,脸就乐得像朵花一样,可我总觉得他的头像个包心菜,外面皱皱的,

看不到里面的样子。老板说,各位同学,时间不早了,我们小店要关门,大家如果吃好了,

我就叫服务员把桌子收拾了。张佳站起来,说,老板,结账。说完,和老板去柜台了。

我们相互搀扶着,走出店,等一会儿,张佳也出来了。刘苏看了下表说,十点半了,

这么晚寝室早关门了。张佳说,是啊,不如我们去网吧。大家一致同意,当然除了喝醉的人。

我和她们一起去网吧,一路上她们晃晃摇摇,我还真体会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反倒希望醉的人是我。醉和醒有时是没有区别的,只是角度不同罢了。

第二章 友谊地久天长我学的是生物专业,苏琳学的是会计专业,

在同一个教室学习学校课程的可能性相当于飞机失事的概率,

所以我们是在一个计算机培训中心公共课认识的。那天,我还记得是大一时的冬天,

雪后初晴却冷得一张开嘴就冻掉牙的日子。我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到教室的时候,

座位上几乎坐满了人。我四处找座位,忽然旁边有人对我说,坐我旁边吧,没人。我坐下,

就和这位好心的同学聊天,才知道她叫苏琳,与我在同一所大学,年级比我大一级。我说,

学姐,给我讲讲大学里有趣的事吧。她一撅嘴,说,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你不叫我学姐,

我就给你讲。我说,好。下课后,我们互留了电话号码,以后的每节课,我们都坐在一起,

越来越感觉志趣相投,等到培训结束,我们也成了朋友。那时,我们还不住在一栋楼里,

知道我大二的时候,学校大幅调整寝室,她才随学院编制搬到我住的那栋楼。

搬寝后的第一个五一黄金周假期,我和苏琳约好一起做兼职,没回家。这是我第一次打工,

工作是她联系的。七天里,我们都在三好街百脑汇门前发传单。最后一天,

拿着这几天劳动的报酬,我们坐上回程的公交车。我问她,你为什么要做兼职。她想了想说,

为钱,家里穷。我很奇怪,说,从穿到住,我看不出你缺钱。她叹口气,说,

不想让人看出我缺钱,所以一直在做各种兼职。我说,你很虚荣,是不是也没有申报特困生。

特困生是有奖学金的。她说,我不是不去申报,而是申报需要特困证,我没有。我盯着她说,

你可以去办吗,你家不是困难吗。她也盯着我,眼睛深处似有火花一闪而逝。她说,

特困的家庭不一定有特困证,而有特困证的家庭也不一定困难。我说,我明白了。

她转头望窗外,我也跟着望过去——熙熙攘攘的人群,鸣笛不断的汽车,

还有白得刺眼的阳光。我知道她不开心,就开玩笑说,你这么缺钱,

会不会哪天把我宰了当猪肉卖掉。她回过头,很认真地说,周宏,你比钱重要,

但我不能保证为了更重要的东西而不卖了你。我了解,这是实话,嘻嘻一笑说,我很知足。

到站的时候,她蹦下车,笑着说,小猪,我们吃饭去,我饿了。挽住她的手,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我感觉很朦胧,仿佛是甜甜糯糯的莲子里藏着苦涩的芯。

我们在最便宜的食堂吃了饭就分开,她问,晚七点有一个兼职的面试,你去吗?我说不去。

她就走了。打工,于她,是每日必备的午餐,于我,只是午餐后的水果。毕竟,

我的家庭条件要比她好很多。我目送走苏琳,手机响了,

原来是我的高中好友兔子由天津来沈阳参加个考试,火车马上要驶进沈阳,让我接站。我说,

没问题,咱姐妹这关系,就算你半夜到,也接你。她说,少说废话,你快点来。

我以最快的速度到火车站时,她已经等了五分钟。她骂我没良心,

要不是她高中时每天给我抄她的作业,我绝不会考上大学。我说,兔子,

要不是我每天向你借作业,你连现在的大专都考不上。兔子很无奈,说,那我谢谢你,

先帮我找个旅店吧。我说,我知道一家店,既便宜又舒服,还可以冲澡。她点头说,沈阳,

你比较熟悉,你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晚上,我也住在旅店。我们谁也没睡,聊到天亮。

我们谈起高中时一起逃课,谈起参加小刘父亲的葬礼,谈起她在天津种种遭遇,

谈起她夭折于萌芽的爱情......最后,她哭了,我笑了。她抹着眼泪,说,宏宏,

世界上除了拟核销六。我恐怕没什么知心朋友。我说,我在沈阳,你在天津,小刘在北京,

这是距离产生美。我们高中时不是常吵架吗。她说,现在我和我的大学朋友们倒是很少吵架,

可是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有时会躲得很远。我拍拍她的头,说,傻孩子啊,

这就是社会,利益决定一切,许多事得靠自己,你会懂的。其实,我也不懂。

所以我大一进了学生会,大二又自动自觉地出了学生会。于是我哈哈大笑,

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愣住,瞪着眼,像看外星人一样看我,

大概是我很少笑得这么放肆吧。恰在此时,一缕晨光从窗帘上的破洞钻进来,落在她额头上,

一个亮亮的圆点,就像狙击手正在毫不留情地瞄准猎物,伺机而动。我的心一悸,站起来,

挡住那束光,拉开窗帘,转身给她一个完美的微笑,大声喊,

today is another day,come on.却发现她把头缩进被里,

说要补个早觉。我真是服了她,作为一个大学生,熬夜到天明,

然后保持清醒去上课的必备能力,她匮乏得很。叫她兔子,也是因为熬夜的第二天,

她的眼睛总布满红色的血丝,和兔子一样。兔子睡了,我却睡不着。闭着眼,

阳光把血液的颜色透进视野。突然红色背景上出现了苏琳,出现了兔子和小刘,

出现了我的五个室友,出现了......仿佛还有一个声音在脑袋里嗡嗡直响,

问我这些人里,我能为谁“上刀山,下油锅,两肋插刀”,我说都能。那个声音又问,

三年后呢,五年后呢,十年后呢。我想了很久很久,却没有回答。我相信我是睡着了。

兔子在旅店里一直窝到下午五点,狼吞虎咽地吃着我带回来的盒饭。

直到把最后一颗米放进嘴里,还再说我小气,只给她吃盒饭。我反而觉得很开心。这年头,

被人埋怨也是一种幸福。很遗憾,三天后,埋怨声从耳朵里消失了,因为兔子考完试,

回天津去了。第三章 一等奖学金下过冬天的第一场雪,天就冷得要命,

可再冷也冷不过张佳那张白中泛着铁青色的脸。我不敢打搅她,寝室里的其他人也不干,

刘苏更不敢。奖学金的名单公布出来,张佳拿了二等奖学金,

学习上名不见经传的刘苏却得了一等奖学金。要不是从没得过奖学金的我也没得,

我真会怀疑这个世界已经颠倒了,事实上,仅仅在颠倒之中。

究其原因却也并非返校那天学委谎报了军情,而是据说这次评定与往次不同,

包含的不仅有学习成绩,还有德智体美劳各方面的等级成绩和加分。

至于等级成绩和加分的具体实施步骤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张佳的一等奖学金丢得实在是莫名其妙。终于,张佳舒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下来,

好像下定了决心,要在明年的评定中东山再起。我也松了口气。瞧她刚才的样子,

我还真担心,她会找一条水深草多的河跳下去。记得她在大一时说过,水深,人死得快,

草多,人不易浮出来,她将来若自杀就一定选这样的地方。不过,我也知道她不会。

因为听到这样令人震惊的消息时,她对身旁的刘苏只看了一眼,

有惊慌、有无奈、甚至有不屑,却没有嫉妒和憎恨的一眼。刘苏没发现,我却看到了。

刘苏颇感歉意地一笑,说,张佳,晚上请你吃饭吧。张佳摇摇头,说,谢谢,

但是晚上六点党员开会,我不能缺席,所以,我们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张佳入党是高中时的事情,如今已是个老党员了,也是这个寝室里唯一的党员。

她们客气了几句,张佳就背着书包去图书馆学习。拿她的话说,

图书馆的资源不利用白不利用,否则对不起每年那么多学费。我对刘苏说,

你不要感觉对不起别人,能拿到奖学金是凭本事的,学习是本事,别的就不是本事吗。

刘苏的手机响了,是她的男朋友,学院学生会的主席李朋。她把自己关在阳台通话,

可是声音越来越大。虽然听不清楚讲什么,可大致也猜出他们在吵架。

我要是有这么一个既有本事又温柔的男朋友,才不会和他吵架呢。可惜,我还是个光棍,

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刘苏挂了电话,进屋对我说,陪我走走。我也正好想知道吵架的原因。

人,是一种好奇心很重的动物。雪还没融化。夜晚的街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经过雪的反射,

一闪一闪,把街道衬得分外迷离,仿佛远离尘世,身处三千界外。一路上,刘苏只是走。

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终于我忍不住开口,你们为什么吵。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忍着泪说,李朋为了让我拿奖学金,私下改了评定的加分。我倒吸了口气。

要不是他今天说漏了嘴,我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么大的本事,哈哈。她说着,笑着,眼泪流着。

我说,李朋也是希望你能开心。刘苏隔了好长时间,说,我们分手了。我拉着她,

寻个路边摊,坐下来吃烧烤。果然是化悲痛为食欲,她吃的东西比我多五倍都不止。

刘苏长得很美。弯弯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眨的眼睛一跳一跳,活像个洋娃娃,

可她的身材却凹凸有致,散发着成熟苹果般的香气。我不算丑,但与她相比,

简直是乌鸦与孔雀的鲜明对照。邻桌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边喝酒边看刘苏,

更可见其秀色可餐。我们正吃得兴起,邻桌的那个男人走过来问我们可不可以并成一桌,

聊聊天。我和刘苏对视一眼,同意了,因为这男人很帅,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虽然我有些不安,但是瞧刘苏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我心里平静了不少。那男人扒着花生,

说,我叫孙海洋,今年二十六岁。我说,你一点也不像二十六岁的人。他一笑,

露出一口雪白的牙,说,别这么恭维我。我很无奈,顿时无语。刘苏笑道,她的意思是,

你像三十六岁的人。我们一顿哈哈大笑,畅快淋漓。和陌生人说话,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

没有身份地位,没有利害关系,没有相互顾忌。他说,我失恋了。刘苏说,我也失恋了。

我说,我没失恋,因为我还没恋。没想到,他们居然给我大讲恋爱经验。看他们一唱一和,

我觉得那男人喜欢上刘苏了。吃完饭,那男人主动替我们结了账,我和刘苏没有推辞。

那男人说,我回家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就找我。他从上衣口袋里捏出两片纸,

像是名片,却又犹豫一下,放回口袋,拿出笔和纸,写了两份手机号码,

很绅士地分别递给我和刘苏。按照礼仪,我和刘苏应该回写电话,但我们没写,

更没告诉他我们的名字。我们和那男人萍水相逢,仅仅是相互解闷的花生米。

花生米本不需要名字,所以,刘苏第二天问我那男人的名字时,我说我忘了。

我和刘苏回到学校。快进校门时,刘苏说,吵架的原因,你要保密。我说,好,不告诉别人。

我对自己的任何承诺都会遵守,也从来不会拿别人的事情乱讲。因此,

朋友们常常和我分享一些他们的小秘密。我保密的越好,知道的秘密就越多,

我的好奇心就越能得到满足。朋友们更是有了倾诉烦恼的地方,一举两得。

第四章 不要流眼泪什么都是白的。白色的灯管,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桌椅,白色的床铺,

连裹在白色被子里的人都显得那样苍白。我轻轻地叫,爸。他似乎很努力地睁开眼睛,

看着我,一行泪水顺着眼角流到枕边。二十多年来,我从没见到爸爸哭过。听奶奶说,

爸爸小时候挨爷爷的打,也是不会哭的。我不知道怎么劝爸爸,只能一个劲地重复着,

医生不让你激动,你的身体要紧。我的心好像被一层硬壳包得严严实实,它越是挣扎,

就越是出不去,越是疼痛。爸爸是患脑出血住院的。因为在他的生意如日中天的时候,

他的合作人却卷款逃走。而那合伙人是他在文革时一同下乡的知青朋友。我叫那人郑叔。

他喝过我的满月酒,也抱过我,说我长大一定能有出息。和爸爸做生意的这段时间,

还给过我不少零花钱。可是,他却害了爸爸。如果他在我面前,而我手里有把枪,

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就算我被执行死刑,也是愿意的。但天地这么大,

我到哪里才能找到他。恨,我恨他。我抹去爸爸的泪,发现他老了,身体老了,心也老了。

我让爸爸闭上眼睛休息,不要说话。爸爸很听话,像平时一样,不一会就睡着了。

我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点点地注入爸爸的手背,泪水溢满了眼眶。我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

眼泪却狡猾地从鼻子里钻出来。昨天,接到妈妈的电话,我顾不得请假就坐上回家乡的火车,

五个小时的车程仿佛五年一样漫长。我到医院时,爸爸因为抢救及时已脱离危险,

虽然不会留下后遗症,但是医生说还要观察一周。妈妈握着我的手,安慰着我。

我也安慰着妈妈。她的眼睛肿着,嘴角起了几个泡。我说,妈,你先回家休息,

明天晚上再来。不行,妈妈说得斩钉截铁,你爸现在好多了,你得回学校上课。

我固执地看着她,说,学校那边请了假,过几天回去销假就可以。僵持了很久,

妈妈终于妥协。望着妈妈的背影,隐没在层层叠叠的楼梯间,我默默地对她说,对不起,

我骗了你。恍然之间,我发现吊瓶里的药只剩下不多,急忙找护士来,又换上另一瓶。

护士临走时开了窗说,通风换气,有益健康。窗外阳光明媚,

涌进屋来的温暖空气冲淡了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爸爸醒了,睁开眼,抬抬右手,

发现右手上扎着输液针管。他又抬左手,揉揉眼睛,说,宏宏。我赶紧坐得近些,问,

什么事,不舒服吗。爸爸笑了笑,说道,没有,挺正常的。他的脸色确实比昨晚好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妈妈给医生的红包够大吧,听说用的药都是进口的。这时,病房的门开了。

妈妈煲了猪脑汤来,要给爸爸补补。我接过保温桶,说,医生不让吃油腻。

妈妈失望地叹口气,说,我忘记了,只想着补脑。我一呲牙,说道,那就给我补补脑吧。

爸爸和妈妈都开心地笑了。我忽然想起,全家很久没在一起聊天,起初只是爸爸早出晚归,

后来我也远走沈阳求学,家里就剩下妈妈每天专心操持。现在,真是一种幸福,

如果不是在医院。“当、当、当”有人敲门。妈妈看了一眼爸爸,说,请进。

进来的人是爸爸的助手。我见过他几次,虽然不到三十岁,可是为人机警干练,

爸爸经常夸奖他。但他今天却满头大汗,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周总,您先看这些。

他说着从皮包里取出一叠资料,递给爸爸。爸爸看了几页,就闭上眼睛,仿佛很疲倦。我说,

爸,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爸爸点点头,睁开眼睛,对助手说,你也累了,

回去吧。助手又说些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走出了病房。我把爸爸手里的资料接过去,

放在桌上,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资料的第一页是法院的传票。接到传票的第二天,

我在爸爸妈妈一刻不停地劝说下回到沈阳。爸爸还在医院,但我很理解。

他们不希望我介入任何麻烦,让我远离是非之地。可是,是非岂能说远离就远离。后来,

妈妈在电话里说爸爸出院,还给我念了法院的判决书。

我才知道爸爸的公司因卷款事件而破产,为还清债务,家中所剩无几,连房子都被抵押出去,

尚欠五十余万元。我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爸爸妈妈每天如履薄冰,不得安稳。

第五章 为钱而努力“嗨”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背,害得我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去。

我一向认为打搅别人吃饭和如厕的人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人,于是愤怒地回头,吼道,谁,

吓死人不偿命啊。哪知见到的人却是苏琳和苏琛。苏琛一头鹅毛黄的短发,

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和姐姐一起笑着看我发彪。我的脸一下子烫得厉害,马上转移话题,

说道,苏琛,你来看你姐吗。苏琛点点头,说,是啊,顺便来食堂蹭顿饭。

你在理发店工作还顺利吗。还好,当学徒。待遇怎么样。供吃供住,一个月给二百块钱。

二百,太少了,够花吗。够。而且姐每月还会给我点钱。趁我们聊天,苏琳打了菜饭回来。

他们坐在我对面。我感觉苏琛变了很多,比以前时尚,比以前活泼,

也比以前多了一些说不出的东西。当发觉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在改变时,

我猛然发现自己也在改变。苏琳说,还有一周是圣诞节,那时促销活动多,

你可以试试做促销员。我说,你要是做就叫上我,我肯定去。苏琳夹了口菜,说,

上周我做促销,就想找你一起去,可打你手机是关机,到寝室找你又是不在还听说你回家了。

我放下筷子,说,是,爸爸病了。苏琳吃了一惊,失声道,严重吗。我平静地回答,

已经好了。苏琳吁了口气,说,还好,还好。不过你旷了三天课,学院给你处分了吧。我说,

没有,很幸运,这三天上课的老师都没点名。苏琳直呼奇迹。我却有些后怕。

“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苏琛拿出电话,聊了几句,

挂断,说,姐,周宏,店里忙不开,老板让我赶紧回去。苏琳拍拍他说,快回去吧,

免得老板骂你。他站起来,用手背擦擦嘴,说,我走了,再见。我说,再见。他一笑,

转身出了食堂。苏琳看着弟弟走远,说,海尔电器招聘兼职,今天下午三点,有空去吗。

我毫不犹豫地说,去。太原街是个繁华的地方。商铺多,人多,写字楼也多。

我们面试的地方在一个写字楼的第十九层。敲开写字间的门,

一个十分白领的年轻女人接待我们,问清来意登记后,把我们领进会议室,说,不要着急,

面试十分钟后开始。会议室里男男女女不下二十人,看样子都是学生。苏琳拉我到角落里,

说,这次海尔招促销员,男五人,女五人。我皱眉,瞟着几个俊男美女,说,

咱们的希望大吗。苏琳一笑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每当会议室的门被打开,

这些三三两两闲聊的人就立刻安静下来,可看到是参加面试的人,却又很快重新拣起话题。

最后,白领女人进来说,大家按照登记次序,每两个人一组到隔壁面试。一组,两组,

三组......我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到第十三组,终于轮到我和苏琳。

当我们与主考官那张严肃得像一摊死水的脸面对面时,我的手心直冒冷汗。我去拉苏琳的手,

却被她推开。她的手很温暖。主考官玩弄着桌上的钢笔,说,我们这里的促销员已经招满了。

我愣愣地看着主考官,不知道怎么办。他却接着说,但是我们还缺一个问卷调查员,

你们中谁能干这份工作。苏琳马上说,我能。我说,苏琳挺有经验的,以前干过。

我本以为我们会相互推荐,可是苏琳没有说话。于是,我又补道,我也能干这份工作。

主考官又问了几个与问卷技巧有关的题,苏琳对答如流,不给我留下任何机会,

丝毫不像平时照顾我那样。但看起来,主考官对她颇为满意。面试结束,

主考官让我们等待电话通知。我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和一个人正撞了个满怀,

那人手里的文件散了一地。我赶紧把文件拣起来,头也不抬地塞给那个人,说声对不起,

也不管那人的反应,就和苏琳跑开了。我和苏琳在公交车站等车时,她担心地说,

你刚才撞人的时候,我听主考官小声喊孙总,可能被撞得那个人是公司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莫名地,我心头突然涌上来一股怒火,吼道,管他姓孙姓侯,与我无关。这时,

一辆公交车停下,我没有看车次就挤上去。苏琳想拉住我,但我闪身躲开,她没有跟上车来。

我站在车厢里终于忍不住哭了。旁边的一个老奶奶劝我的话,我连一个字都听不到,

只是在恨,恨竞争之下的友谊,恨自己的无能,

恨那个令我不得不靠打工赚生活费的姓郑的坏蛋。自从爸爸病了,我不再向家里要钱。

妈妈问花销够不够时,我也总说够。但无论我怎样节省,手中的钱还是越来越少。

公交车停在终点站,我随着人流下车。外面干冷的空气,让我打了个颤,

驱散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赚钱是唯一的出路。我看着车站对面一排掉光叶子的槐树,

暗下决心,我要为钱而努力,即使钱是一种错误,我也要一错再错。

第六章 转瞬未即逝什么,请您再说一遍。我把手机尽量凑近耳朵,

真真切切地又一遍听到那个温柔的女声,周宏,你已经被海尔电器录用为兼职问卷调查员,

请你周六上午九点到总部参加培训。好的,我一定到。挂断电话,我用手帕擦干手心的汗,

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笑容。一个良好的开端也许是安徒生童话般完美结局的预兆。

小礼堂里掌声雷动。讲台上西装革履的领导清了清嗓子,说道,鼓励的话,我就不再多说,

今后大家一定要同舟共济。又是一阵掌声。我搓搓拍麻的手,见台上又换了一个领导。

虽然我坐在倒数第二排,又把自己那三百度的近视眼镜忘在了宿舍,

但是在朦胧间总觉得这领导很眼熟。是谁呢,在哪里见过。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

索性就放弃了。我把小礼堂里的人扫视了一遍,居然没发现苏琳。难道那个主考官精神错乱,

录取我却没录取她?我百思不得其解。说起来,自从上次在公交车站分手,我就没见过苏琳。

也许是我刻意地回避她,也许是她有意地躲着我,隐约间竟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意。

领导们结束讲演,培训也就正式开始了。

我和另外几十个问卷调查员被带到一个墙上有写字板的屋子,听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讲课。

他的课既生动又幽默,比学校里一些老师的课不知强了多少倍。他正讲到眉飞色舞之处,

从门外进来一个工作人员,递给我一张纸条,走了。别人没注意,

那大叔却不住向我怒目而视,害得我直到培训结束才敢打开纸条。纸条上写着,

培训后原地等我。可“我”是谁?屋里的其他人都已离开。

讲课的大叔临走时还不忘瞪我一眼,瞪得我的心都要脱水了。静静地,我等着“我”的出现。

冬天的太阳像个失去理智的瘾君子,一阵尽情绚烂而看似温暖的光彩过后,

留下更加空虚的黑暗,然后周而复始地用残存的热量燃烧出更加短暂的美好。

世界上有些东西往往因为美好而变得短暂,如昙花刹那间的芳华,

也有些东西因为短暂而变得美好,如青春永不回头的澎湃。我在窗前送走余晖,

却发现有个人已站在身后。我转身退开一步,礼貌性地一笑,说道,是您找我吗。

那男人点头说,是。我认出他是今天讲话的领导之一,看起来眼熟的那个人,就问,领导,

有什么事吗。他惊讶地看着我,说,难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孙海洋。疑惑地向他眨眨眼,

我说,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他揉揉额头,接着提示道,

有天晚上你和刘苏在路边摊遇见过的人。哦,我恍然大悟,说,想起来了。但转念一想道,

不对,你怎么知道刘苏的名字,我记得没告诉过你。孙海洋低头笑道,

我们喝酒的第二天晚上,我和刘苏就开始用短信聊天,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前一阵子刘苏每天早上起床都有黑眼圈,

枉我当时还以为她学至深夜劳累所致。他又说道,但是,三个星期前她就不和我联系,

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故。我装作欣赏天花板的花纹,小心翼翼地说,

她那时与前任男友刚复合,大概男友管得严吧。他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在我想象中,

他至少应该像电视剧里那样失望或者愤怒一下,来展示自己在感情游戏中的无辜和伤痛。

他这样的反应,让我猜不出他到底在不在乎刘苏。电视剧是艺术,艺术来源于生活,

但生活比电视剧更有艺术性,而孙海洋则是生活中拥有着高深演技的艺术家。我,

希望自己只是观众。因此,我马上改变了话题,说道,你今天讲话时离我那么远还能看见我,

眼神真不赖。他摇摇头,说,我早就知道你要来,所以才找你。我不相信地说,

莫非你能掐会算。他故作神秘地小声说,当然能,我不仅能算到你被录取,

还能算到你在面试结束时撞了一个人。我一拍脑门,脱口而出,原来被撞的人就是你呀,

可你当时怎么不叫住我。他回答得很简练,男人遇到心情不好的女人,容易变成出气筒。

我脸一红,急忙转移话题说,我能被录用,是不是也因为你的关系,

否则以我的能力是绝对不够的。他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反而问我,可不可以一起吃晚饭。

我无法拒绝。第七章 平安夜灼人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

我拿着问卷调查表在中街转悠了一上午,才完成三份表格。问卷调查员是日薪制,

薪水按照完成表格数来计算。如果我完成太少,恐怕赚的都抵不过一天的饭钱。算了,

中午大街上人多,我不吃午饭,也许能有时间多问几张表格。我心里想着,

眼里寻找着下一个问卷目标。一个气质很知性的中年女人迎面走来,手里还提着新买的衣服。

我抢到她跟前,职业性地微笑说,您好,我是电器经销问卷调查员,能不能打扰您一两分钟,

做一下调查问卷。其实,做这张问卷至少得五分钟,但我若说是五分钟,

来做问卷的人就会更少。所以,我说谎。每次说谎,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内心的折磨。

可是一个人总要在说过很多次谎之后,才会懂得如何用谎话去欺骗别人。在学习的道路上,

就算遇到再多的折磨,我也一定会承受。作为我坚持的成果,那中年女人很配合地回笑道,

可以。我由衷地对她说了一声谢谢。可是,刚问了几个问题,从我身后又来了一个中年女人。

两个女人一见面,就来了个拥抱,然后嘘寒问暖地聊起来,竟把我当成了空气。

我心想她们总会聊完的,便在旁边站着等。谁知她们是久别的同学,十几年不见,

都有满肚子的话要说。房子、车子、票子、孩子......两个人说着说着觉得天气冷,

拉着手就向街边的商场走去。我一见,急忙追过去想再问,却被婉言拒绝,只好作罢。

没有完成的问卷是废卷,不能作数。不过,遇到的人没有像之前那样骂我挡路或者视若无睹。

我祝贺自己又迈进了一大步。下午,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在笑。

我看着那些半个月前就贴在橱窗里的圣诞老人头像,猛然想起今天是平安夜——平安之夜。

天黑前,我又完成了几份问卷,收工后,就拿到了一天的薪水。出了公司,

我的脚好像中了咒语,一下子变成了石头,又冷又硬,几乎挪不动步,想按摩按摩它时,

却发现手也僵得厉害,只好跺着脚,摘下手套搓手。孙海洋幽灵似的出现在我眼前,

把一顶圣诞老人帽子塞给我。我极不情愿地接过,皱眉道,今晚要加班扮圣诞老人吗。

他把手插进裤兜,很玩味地笑道,今晚你是得加班,不过你要扮的是约会公主,

不是......孙海洋的声音戛然而止。我顺着他的目光,

看见不远处一对挽着手臂闲逛的男女背影。女人高挑的身材衬着深棕色的毛皮大衣,

再配上一头蓬松冗长的卷发,显得性感妖娆。男人的个头略矮,身穿黑呢子大衣,走起路来,

身体像木偶一样僵硬,只一颗秃着顶的圆脑袋晃个不停。他,居然是他。这男人便是成了灰,

我也认得。郑叔。害爸爸生病住院,害我倾家荡产的凶手。我的思想一下子全变成空白,

街上的人海也一下子全变成了汪洋。海波不住地涌动,把我眼里的恨意越推越远。

我冲入大海,任海波一个个撞上来。近了,又近了。

还有五十米......还有三十米......我的心脏渐渐沉重,呼吸渐渐急促,

我的每一个细胞都拿着盾牌长矛。突然,我的胳膊被人抓住。我本能地企图甩开,可是,

却被抓得更牢。我歇斯底里地大喊,放手。回头见孙海洋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盯着我,

不动也不说话。我像一头走丢了幼崽的母狼,发狂地拼命挣扎,却还是无济于事。

我忍着怒气安静下来。可是再找郑叔,已踪迹不见。针已经掉进海里,还指望它再浮上来吗。

我苦笑一声,问他,为什么拦住我。他用眼示意我看四周——我们身边围了十几号人,

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现场版的免费小品剧,有两位还吃着糖葫芦。我急忙低下头,拉着他,

快步走出人群。不等我追问,他先发制人,为什么去追人家。我没好气地回答,见到情敌了。

我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这样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地不愿他人触碰自己的隐私。所以,

我想都没想就随口编了个理由。谁知,他紧张起来,表情怪异地说,你,原来知道了,

刘苏告诉你了吧。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问,她告诉我什么了。

孙海洋略一迟疑,说,告诉你,我的上一任女友,还有,呃,照片,她的,

还有......听着他语无伦次,不知所云的话,

我有些明白了——郑叔身边的性感女人是孙海洋的前任女友,

而孙海洋误以为我要找那女人的麻烦。他接着说,还有,我喜欢你。我吓得睁大了眼睛,

心里没有腼腆或者开心,反而充满了恐惧。街上的灯忽明忽暗。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间,

我们仿佛活体雕塑般静止在时间的夹缝里。你不是常和刘苏联系吗。我试探着问。他一笑说,

这是为了曲线救国,你吃醋了吗。我一直以为他很会伪装。在讲台上的慷慨激昂,

在领导面前的谦虚谨慎,在下属眼里的老成持重,只是他的皮肉。

他骨子里流的却是狂妄自大,又没有自知之明的血液。或许这是我的偏见,

但他也绝不是奥斯丁笔下的达西先生。我没有理睬他。他又问道,你喜欢我吗。

我刚要脱口说出“不喜欢”三个字,一个念头撞进了脑袋里。我说,我不知道,

那个女人真是你朋友吗,为什么分手。他的眼睛里映着明亮的灯火,仿佛在回忆过去的点滴。

他说,她想找一个比我有钱的男人。原来又是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故事。

痴情的男人被朝三暮四的性感女人抛弃,却又遇到了清纯女学生,然后一见钟情。大概,

我的小说看太多了。我说,你能找到她吗。为什么你要找她。看到和她一起走的人了吗,

他很想我失散的一位叔叔。我刚才追的是他,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追上了。啊,

看着他恍然大悟的失望表情,我的心情马上好转。他故意做出很懊恼的样子说,对不起,

要不要我赔偿精神损失费。我说,帮我找到他们就行。他想了想说,我试试吧,对了,

给你的圣诞帽呢。我摊开空空的两手,道,挤掉了,不能加班了。他拍拍我的肩头,说,

没关系。我忽然有种错觉,几乎把他当作了爸爸。第八章 未得的诱惑湿泥。细雨。桃花。

春天已至。我的课程越来越紧,只得辞了问卷的工作。通过同学的介绍,

到食堂里卖饮料的水吧当售货员,虽然赚得少,但是颇为轻松。辞工作的时候,

孙海洋很不开心。我说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包括钻石,包括情感。他说,

既然世上没有永恒,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寻找失散的叔叔。之前,

他费了许多周折都没找到他的前任女友,我自然也没找到郑叔。

我每天都空出时间到街上寻找,结果一无所获。他劝我很久,还说一有消息就告诉我。我说,

你真是好人。他送我到学校门口,说一定会常来看我。我伸出右手说,

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在公司对我的照顾。他笑了,有些凄凉似的。他握住了我的手说,

不用谢,虽然以后见面的机会少了,但我们还是好朋友。雨丝中,他的背影渐渐模糊。

我的手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真暖,就像这雨停了之后,将要出现的太阳,洒下的光和热。

而当我走进寝室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室友们大多去上课了,

只剩下和我同班的刘思悦,还赖在床上。阴雨天气里,屋里很暗,可她没开灯。

我把日光灯打开,笑着喊,袜子,快起来,发大水了,全校都转移,就差你了。

“袜子”是全寝人送给她的绰号,而它的由来早就没人记得了。袜子懒懒地啊了一声,

把头缩进被里。我又摇摇她。她闭着眼又啊了一声。我想了想,

十分开心而迅速地把她的被子掀开。她一下子坐起来,清醒程度明显提高了二百个百分点。

——很多人喜欢裸睡,但很少人喜欢被人看见裸睡,尤其在微有寒意的早春。

她忿忿不平地抢回被子,颇为不满地说,离上课还有两个小时呢。然后,又睡了。

如果这句话是在上午说的,我也许会被这个理由说服,但现在是在下午。在我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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