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楼下有个废弃的公交站,我妈说,那是给“不存在的人”坐的。传说,当午夜钟声敲响,
会有一辆神秘的末班车出现,它能带人找回任何失去的东西,无论是亲人、记忆,
还是被偷走的人生。我一直当它是骗小孩的鬼故事,直到我唯一的哥哥意外去世。那天晚上,
我收到了哥哥手机发来的信息:“我上车了,快来。”01“删掉!”“立刻,马上,
把这条信息删掉!”我妈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我的耳膜,她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机屏幕,
脸上血色尽失。那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来自一个我烂熟于心的号码。我哥,林辰。
三天前,警方通知我们,他死于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肇事司机逃逸,现场没有目击者。
“妈,这是哥发来的。”我握紧手机,指尖冰凉。“不可能!”我妈一把抢过手机,
像是要把它砸碎,“你哥已经……他已经不在了!这是骗子!是那些天杀的骗子,
想骗我们家的钱!”她嘴里咒骂着,手指却在颤抖,怎么也按不到删除键。
我知道她不是真的这么想。她只是在害怕。和我一样。我从她手里拿回手机,
屏幕的冷光照亮我惨白的脸。“我上车了,快来。”这六个字,像有魔力一样,
将我所有的理智都击得粉碎。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从小听到大的传说。
楼下那个废弃的公交站。给“不存在的人”坐的车站。午夜钟声敲响时会出现的末班车。
能找回一切失去的东西。荒唐。可笑。我以前总是这么跟我哥说。
我哥却总是笑着揉我的头:“万一是真的呢?如果有一天我走丢了,你就去那儿等我,
我一定坐上那辆车,回来找你。”一语成谶。我哥,林辰,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那个永远挡在我身前,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男人,走丢了。他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
永远地离开了我。葬礼上,我一滴眼泪都没掉。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那个优秀到近乎完美的哥哥,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直到这条信息的出现。
它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被一个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林曦!你疯了?!”我妈看我穿上外套,
冲过来拦住我,“你不能去!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妈,那是哥。”我看着她,
一字一句地说,“他让我去找他。”“那是陷阱!”她哭了,抱住我的胳膊,“我只有你了,
小曦,我不能再失去你!”我妈的眼泪烫伤了我的皮肤。我知道她爱我。但我也知道,
她有些事瞒着我。自从哥哥出事后,她就一直很不对劲。她会半夜惊醒,
躲在房间里偷偷打电话,提到“钱”、“封口”、“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之类的词。我问她,
她只说是悲伤过度,胡言乱语。可现在,她对这趟“不存在的公交车”的恐惧,如此真实。
仿佛她知道那背后是什么。“妈,你告诉我,哥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躲闪着我的目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墙上的挂钟,
时针、分针、秒针,即将重合。“滴答。”“滴答。”午夜的钟声,就要敲响了。
我轻轻推开我妈。“我必须去。”“为了我哥,也为了我自己。”“我想知道真相。
”我冲下楼,身后是我妈绝望的哭喊。老旧的楼道里,声控灯一盏都没亮。
我跑进一片浓稠的黑暗里,仿佛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海水。废弃的公交站台就在楼下不远处,
红色的站牌油漆剥落,在夜色里像一块干涸的血迹。“铛——”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从远处教堂的方向传来,悠远而沉闷。就在钟声落下的瞬间,一束昏黄的车灯,
毫无征兆地刺破了前方的黑暗。一辆样式古旧的公交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站牌前。车门,
缓缓打开。02“吱呀——”老旧的车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像是在对我发出邀请。
我站在原地,心脏狂跳。这辆车……太诡异了。车身是褪色的暗红色,车窗玻璃黑漆漆的,
看不清里面。它没有引擎声,没有排气的味道,安静得像一个巨大的金属棺材。
车头上没有线路牌,只有一个模糊的数字“44”。在我的家乡话里,
“44”谐音“逝世”。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我真的要上去吗?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还是那条信息。“我上车了,快来。”哥哥……我咬了咬牙,
抬脚踏上了公交车的台阶。车厢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小灯发出幽幽的光。
一股陈腐的、混杂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一个穿着老式制服的司机坐在驾驶位上,
背对着我,身形僵硬,像一尊雕塑。车厢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说他们是人,
是因为他们有人类的轮廓。但他们每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绝望。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紧紧抱着一个没有脸的洋娃娃,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摊开双手,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眼神空洞。
还有一个老太太,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浑浊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者,
闯进了一个属于悲伤和执念的国度。“上车,就要买票。”一个冰冷的,
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车厢里响起。我吓了一跳,看向司机。他依旧一动不动。
声音是从哪来的?“票?”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一部手机和一串钥匙。
“这里的票,不是钱。”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那是什么?”“是你最珍贵的东西。
”“一段记忆。”“一段……关于你想要寻找之人的记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用关于哥哥的记忆,去换一个找到他的机会?这算什么交易?“每一次停靠,
都需要支付一段记忆。”“如果你支付不起,就会被永远留在这里,成为‘不存在的人’。
”电子音冷酷地解释着规则。我明白了。车上这些人,或许就是那些付不起“车票”的人。
他们失去了关于至亲的记忆,所以只能永远被困在这趟车上,重复着生前最后的执念。
何其残忍。“请支付你的车票。”声音开始催促。我该怎么办?如果我付出了记忆,
就算找到了哥哥,那时的我,还记得他吗?可如果不付出,我就会被立刻赶下车,
失去这唯一的机会。我的脑子飞速运转。哥哥的信息……他已经上车了。
这说明他也支付了“车票”。他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我……我支付。”我艰难地开口。
“请选择一段记忆。”我的眼前,瞬间浮现出无数和哥哥有关的画面。他教我骑自行车,
摔倒了把我扶起来。他背着我去看演唱会,让小小的我能越过人山人海。他高考结束,
拿到录取通知书时,对我露出的灿烂笑容。……哪一段?哪一段是我可以舍弃的?没有。
每一段都无比珍贵。“快点。”声音变得不耐烦。我闭上眼睛,心一横。就选那个吧。上周,
我们吵架了。因为他交了女朋友,叫张蔓。我总觉得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不像爱,
更像是在看一件值钱的商品。我提醒哥哥,他却说我多心,说我对他有太强的占有欲。
我们大吵一架,我好几天没理他。直到接到他出事的电话。这成了我心里永远的痛。
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没发生过那次争吵。“就它了。”我轻声说。话音刚落,
我感觉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抽走了。关于那次争吵的画面、声音、情绪,
瞬间变得模糊,然后彻底消失。我只记得我和哥哥有过不愉快,却想不起具体是为了什么。
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攫住了我。“车票已支付。”“欢迎乘坐44路末班车。”“下一站,
遗失之物。”电子音一落,公交车缓缓启动,载着我,驶向了未知的黑暗深处。车窗外,
熟悉的街景迅速扭曲、拉长,最后变成了一片流光溢彩的混沌。这里,
已经不是我所熟知的世界了。03公交车不知行驶了多久。窗外的混沌光影终于慢了下来,
重新凝聚成具体的景象。那是我哥的公寓楼下。“第一站,遗失之物,已到达。
”“你有十五分钟。”车门打开,我迟疑地走了下去。深夜的公寓楼静悄悄的,
只有几户窗户还亮着灯。其中一户,就是我哥的家。我走到楼下,抬头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
灯亮着。里面有人。我快步跑上楼,站在门口,却发现自己没有钥匙。正当我焦急万分时,
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张蔓,我哥的女朋友。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但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看到我,她愣了一下,
随即挤出一个悲伤的笑容。“小曦?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楚楚可怜。
但我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反感。尤其是在我失去了那段争吵的记忆后,
这种反感变得更加纯粹和直接。“我来看看。”我淡淡地说,侧身挤进门。客厅里很乱,
沙发上堆着衣服,茶几上是吃剩的外卖盒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墙上还挂着我和哥哥的合影,他笑得阳光灿烂。我的心又被狠狠揪了一下。“对不起,小曦,
我这几天太难过了,没力气收拾。”张蔓在我身后说,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林辰他……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我们还说好下个月就去领证的……”她说着,
开始小声地抽泣。“他说,他要把这套房子加上我的名字,给我一个家。”“他说,
他买的巨额意外保险,受益人也是我,他说万一他有什么不测,
也要保证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他对我那么好,
我该怎么办啊……”她一边哭诉着哥哥对她的好,一边句句不离房子、保险。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以前我只是觉得她虚伪,现在我简直想吐。“他出事那天晚上,
你在哪?”我打断她的表演,冷冷地问。张蔓的哭声一滞,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我当然和他在一起啊。”“我们吃完晚饭,他说要去见个朋友谈点事,
让我先回家等他。
”“谁知道……谁知道就再也等不回来了……”她的说辞和警察告诉我的差不多。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的目光在客厅里扫视,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突然,
我看到沙发缝里,似乎卡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我走过去,装作整理沙发垫的样子,
把它捡了起来。那是一小块金属碎片,看起来像是名牌手表上掉下来的装饰件。做工很精致。
但我哥从来不戴手表,他说戴着不舒服。我把它悄悄攥进手心。“小曦,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张蔓走到我身边,语气幽怨。“但现在林辰不在了,
我们就是他最亲的人了,我们应该相互扶持,不是吗?”她想来拉我的手。我猛地后退一步,
避开了她的触碰。“我哥出事,你好像没那么伤心。”我看着她,直截了当地说。
张蔓的脸色瞬间变了,那份伪装出来的悲伤土崩瓦解。“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尖锐起来,
“林曦,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爱林辰!我比谁都希望他好好活着!”“是吗?”我冷笑一声,
“那你最好祈祷别让我发现什么。”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悠长的公交车鸣笛声。
“呜——”时间到了。我必须回去了。“神经病!”张蔓大概以为我出现了幻听,
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我不再理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对了,你最好把你脖子上的草莓印遮一遮。”“不然,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说完,我没等她反应,迅速关上门,冲下了楼。
张蔓的尖叫声被隔绝在门后。我跑回公交车上,车门在我身后关闭。我摊开手心,
看着那块金属碎片。这绝对不是我哥的东西。那会是谁的?“下一站,背叛者的狂欢。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公交车发动,消失在夜色中。公寓楼上,
张蔓气急败败地打着电话。“那个死丫头好像发现了什么!你那边处理干净了没有?
”04车窗外的光影再次扭曲、重组。这一次,停在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地方。
一家灯红酒绿的顶级会所门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隔着车门都能感受到。“第二站,
背叛者的狂欢,已到达。”“你有十五分钟。”我皱着眉下了车。
这里是本市最有名的销金窟,我哥生前最讨厌这种地方。他常说,这里面的人,
灵魂都是臭的。可现在,这辆神秘的公交车却把我带到了这里。“请支付你的车票。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提醒我。我深吸一口气。这一次,我选择了一段我和哥哥小时候的记忆。
那年我八岁,他十二岁。他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我买了一个很漂亮的音乐盒。
我高兴得抱着他转圈。当这段温暖的记忆被抽离时,我的心像是被挖掉了一块,疼得厉害。
但我别无选择。支付完“车票”,我走进了会所。里面的景象比我想象的还要奢靡混乱。
舞池里,男男女女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卡座上,人们推杯换盏,醉生梦死。
我该去哪里找线索?我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搜索,忽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李伟。
我哥的“好兄弟”,也是他公司的合伙人。哥哥出事后,他表现得比谁都悲痛,
在葬礼上哭得死去活来,还信誓旦旦地对我和我妈说,一定会照顾我们一辈子。可现在,
他正坐在一间最豪华的包厢里,左拥右抱,笑得春风得意。他的身边,围着一群奉承他的人。
“李总真是年轻有为啊!林辰一死,整个公司都是您的了!”“就是!那小子就是太死板,
占着茅坑不拉屎,早就该滚了!”“来,我们敬李总一杯!”李伟端起酒杯,满面红光,
来者不拒。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我哥尸骨未寒,他这个所谓的“好兄弟”,
竟然在这里庆祝!我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手腕上。他戴着一块崭新的百达翡丽手表,
和我哥给他看过的杂志款一模一样,价值不菲。而那块手表的表盘边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和我手心里的那块金属碎片,形状完全吻合!原来是他!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
张蔓,李伟!这对狗男女!我怒火中烧,几乎要失去理智,冲过去和他拼命。
可就在我抬脚的瞬间,一个更让我震惊的画面出现了。李伟似乎喝多了,搂着一个女人,
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你们以为林辰是怎么死的?交通事故?哈!”他打了个酒嗝,
声音不大,但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那小子发现了我和张蔓的事,还抓到了我挪用公款的证据,想去告发我。”“那天晚上,
我和张蔓约他摊牌,在停车场吵了起来。”“他想动手,我……我就是推了他一把。
”“谁知道那么巧,一辆卡车正好开过来……啧啧,他可真是命不好啊。
”李伟的脸上没有丝毫悔意,反而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最可笑的是,他那个蠢妹妹,
到现在还以为是意外。”“还有张蔓那个女人,还真以为我会娶她?等我把公司完全搞到手,
就把她一脚踹了!”“哈哈哈哈!”他放肆地大笑着,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地笑了起来。
那些笑声,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我的心。原来,我哥不是死于意外。
他是被谋杀的!被他最信任的兄弟和最爱的女人,联手害死的!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爆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这对狗男女为我哥报仇!
我疯了一样朝李伟冲过去,伸出手,想掐住他那张丑恶的嘴脸。然而——我的手,
却径直地穿过了他的身体。我穿过了他,穿过了桌子,穿过了墙壁。他看不见我。
这里所有的人,都看不见我。我……碰不到他们。我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席卷全身。我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这趟公交车,它带我来的,不是一个可以改变过去的世界。它只是让我作为一个旁观者,
看到了血淋淋的真相。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凶手在我面前狂欢。
看着哥哥的死变成一个笑话。“我上车了,快来。”哥哥的短信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懂了。他不是让我来救他。他是已经死了,已经坐上了这趟开往真相的末班车。他让我来,
是想让我亲眼看看,他是怎么死的!是想让我,知道真相!“啊——!
”我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叫,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将我彻底淹没。我醒悟了。但这醒悟的代价,
是撕心裂肺的痛。05我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木偶,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
包厢里的狂欢还在继续。李伟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在我眼前不断放大,扭曲。
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听着。这种无力感,比死亡更让人绝望。
就在我即将被这股绝望吞噬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道目光。一道悲伤而温柔的目光。
我猛地回头。在包厢的角落里,一个半透明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是我哥。林辰。
他还是穿着出事那天的那件白色T恤,身形有些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
他没有看李伟,也没有看那些丑恶的嘴脸。他只是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没有仇恨,
没有愤怒,只有化不开的悲伤和心疼。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我们就像是被困在不同维度的两面镜子里,能看到彼此,却永远无法触碰。这一刻,
我所有的愤怒和崩溃,都化作了决堤的泪水。“哥……”我无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他就在那里。他一直都在。他坐上了这趟车,看到了真相,
然后用他最后的力量,给我发了那条信息。他怕我被蒙在鼓里。
他怕我被那对狗男女继续欺骗、利用。他用这种方式,保护了我最后一次。“乘客,
你的时间到了。”冰冷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像是一道催命符。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我哥。
哪怕只是这样看着他,我也愿意。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我的手,再次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更加虚幻。他对我,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和以前一样,温暖,
又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仿佛在说:“傻丫头,别哭。”下一秒,
我的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向后拉扯。眼前的景象迅速倒退、模糊。
我被硬生生地拖回了那辆该死的公交车上。车门关闭。包厢里的景象消失了。哥哥的身影,
也消失了。车厢里依旧是那片死寂。那个抱着洋娃娃的女人,那个看着手心的男人,
那个流泪的老太太。他们都和我一样。看到了真相,却无能为力。所以才会被困在这里,
一遍又一遍地咀嚼着自己的执念和悲伤。我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吗?不。我不能。
我哥不是让我来这里陪他一起沉沦的。他让我看到真相,是希望我能做些什么!“这趟车,
到底是什么?”我对着驾驶位的方向,嘶哑地问道。这一次,那个电子音没有立刻回答。
车厢里一片寂静。过了许久,声音才再次响起。“是执念的集合体。”“是所有不甘的灵魂,
在弥留之际,创造出的空间。”“它能带你看到你想看的真相,但代价,是你的记忆。
”“记忆耗尽,你就会被同化,成为这里的一部分,永远地寻找你已经忘记的东西。
”原来如此。这辆车,是哥哥和其他像他一样枉死之人的执念所化。“那我哥呢?
他也会被同化吗?”我急切地问。“他正在消散。”“他把最后的力量,用来给你发送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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