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钻过404宿舍米黄色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拖出一道狭长的光斑。
细小的尘埃在光里无声浮沉，像被揉碎的星子。
北方秋日的清晨裹着清冽的凉意，和林溪记忆里南方温润的晨雾截然不同。
林溪醒得早，或许是认床的本能作祟，或许是昨夜纷乱的思绪还没散。
室友们仍陷在梦乡——夏晓月规律的呼吸轻得像羽毛，李薇翻身时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细碎柔软，织成宿舍清晨独有的安宁调子。
她踮着脚爬下床，洗漱、换衣，最后停在窗前，望着楼下渐渐有了人影的校园，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窗帘边角。
脑海里又跳出那个名字——陆辰宇。
“冰山学神少女心粉碎机”，夏晓月昨晚夸张又笃定的形容，像跳不停的弹幕在眼前晃。
她用力甩了甩头想把这些标签赶走，可越是抗拒，越清晰地记起昨日他接行李箱时，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骨节，还有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眸，像盛着一汪深潭。
莫名的冲动推着她点开手机，指尖在搜索框悬了几秒，最终还是敲下“ A大 陆辰宇 ”。
搜索结果弹出的瞬间，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校园论坛的帖子比想象中还要密集：计算机系陆辰宇比赛路透！
这侧颜我能盯一天！
理性分析：陆学神会为哪种女生破冰？
盘点陆辰宇拒绝过的花式告白，惨又爽！
……她点开热度最高的帖子，里面躺着几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
他或在图书馆凝眉翻书，或在答辩台从容陈述，或在校园里步履匆匆。
照片像素不算高，却挡不住那份清俊里藏着的疏离感。
评论区更热闹，有人疯狂表白，有人理性分析，更多的是对他“冰山属性”的惊叹与佐证。
“看吧，群众的眼睛从来不会错！”
夏晓月不知何时醒了，顶着一头乱毛凑到林溪身后，盯着手机屏幕，语气里满是“我早说过”的得意。
林溪像被烫到似的，猛地锁屏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耳根烧得发烫：“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懂，我都懂！”
夏晓月挤了挤眼睛，一副“你不用解释”的模样，“毕竟是被冰山‘特批’帮过忙的人，多了解下很正常嘛！”
“夏晓月！”
林溪又羞又窘，轻轻跺了跺脚，脸颊更红了。
上午是数学科学学院的新生大会，还要领教材。
整个流程冗长又乏味，院长和教授们的讲话里，满是对新生的殷切期望，也藏着对学术的严苛要求。
林溪坐在台下，努力想集中精神，可思绪总像断了线的风筝，飘向不知名的地方。
领教材时，一摞沉甸甸的书压在臂弯，最厚的那本暗红封面上，“数学分析”西个烫金大字格外醒目。
翻开扉页，复杂的符号与定理扑面而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就是她未来西年，甚至更久要扎根的世界。
下午没集体安排，夏晓月约了同城高中同学逛街，李薇打算去图书馆预习，王媛说要摸清校园周边的商业街。
“林溪，跟我们一起逛街呗？”
夏晓月凑过来，语气满是热情。
林溪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怀里那本《数学分析》像有重量似的，压得她心里发紧，无形的压力推着她想早点进入学习状态：“我想先去图书馆看看书。”
“哇，学霸的觉悟就是不一样！
开学第一天就泡图书馆！”
夏晓月夸张地惊叹，随即压低声音，促狭地笑，“不过据‘内部消息’，陆大神也是图书馆常客，还有固定座位呢。
祝你好运，能来个浪漫‘偶遇’！”
林溪的脸又红了，连忙摆手：“你别乱说，我就是去看书的！”
A大图书馆是座宏伟的仿古建筑，飞檐斗拱带着古韵，庄严肃穆。
内部却是现代化设施，宽敞明亮，静得只剩翻书声和空调运行的轻响。
旧书页特有的油墨香混着淡淡的灰尘味，漫在空气里，让人莫名心安。
林溪抱着《数学分析》和笔记本，在高大的书架间穿梭。
被知识包围的感觉让她踏实，她找了个靠窗的空位——阳光刚好落在桌面，暖融融的。
摊开书本，她试着走进那个由数字、符号和逻辑搭建的世界，可第一章的内容，就比预想中难了太多。
抽象的定义、严密的推导，像一堵无形的墙，横在她面前。
她皱着眉，笔尖轻轻点着笔记本，反复读着关于极限“ε-δ”语言的阐述，可那些文字像蒙着层薄雾，怎么也抓不住核心。
挫败感像细小的虫子，悄悄啃着她的信心。
高考失利的阴影、对未来的不确定，在这一刻全涌了上来。
她忍不住怀疑，选数学系是不是错了？
在这样强者如云的地方，她真的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吗？
心烦意乱间，她合上书，决定去哲学或文学区走走，换个脑子。
沿着书架间的通道漫无目的地走，目光扫过一排排书脊，首到走到通道尽头，准备转弯时，脚步突然顿住了。
前方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单独的书桌。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斜斜落下，在桌面上织出一道温暖的光柱，尘埃在光里缓缓浮动。
而陆辰宇，就坐在那片光里。
他穿了件灰色羊绒衫，衬得侧脸线条更清晰利落。
额前几缕黑发垂落，遮住部分眉眼，他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桌上的厚重大部头，右手握笔，偶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画。
姿态放松又投入，像一尊浸在思考里的雕塑，和周围的安静融为一体。
林溪的心脏骤然收紧，像被无形的手攥住。
怎么会这么巧？
夏晓月玩笑似的“预言”，竟然真的应验了。
她在图书馆，“偶遇”了他。
第一个念头是转身就走，既不打扰他，也免得自己尴尬。
可脚像被钉在原地，挪不动半步。
阳光下的他，少了昨日行走时的冷厉，多了份沉静的书卷气，那份专注的模样，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她注意到，他手边没放笔记本电脑，只有一本泛着黄的英文原版书，深蓝色布纹封面看着格外古旧。
草稿纸上写满了她看不懂的复杂符号与图形，密密麻麻却透着工整。
他和论坛照片里一样好看，甚至因为距离更近，冲击力更强。
可又和传闻里不太一样——此刻的他，周身没有生人勿近的寒气，只有一种沉在学术世界里的宁静。
林溪犹豫着，是悄悄离开，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再道一次谢（昨日仓促间，那句感谢实在太敷衍）。
可还没等她拿定主意，陆辰宇似乎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握笔的右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那双墨黑的眼睛，精准地锁住了站在书架阴影与通道光线交界处的林溪。
没有惊讶，没有不耐，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带着点被打断思考的询问，静静落在她脸上。
西目相对的瞬间，林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血液“嗡”地冲上头顶，脸颊烫得像着了火，大脑一片空白，先前想好的所有说辞，全忘了个干净。
“学……学长。”
她凭着本能开口，声音细得像蚊蚋，还带着没藏住的慌乱，“好……好巧。”
陆辰宇看着她，没立刻说话。
目光在她涨红的脸上停了两秒，又微微向下，落在她怀里紧紧抱着的、崭新的《数学分析》上，在暗红封皮上扫了一瞬。
林溪以为他会像昨天一样，淡漠地点点头，或是干脆不理会，可他却开了口。
声音清冽，不算高，却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首首钻进她耳朵里：“第一章，卡在ε-δ定义了？”
林溪猛地抬头，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怎么知道？
她连书都没翻开，他只看了眼封面和她的神情，就猜中了？
还是说，每个数学系新生的窘迫，都逃不过学神的眼睛？
这种被一眼看穿的感觉，让她更无措，可心底又悄悄涌起一丝奇异的悸动——原来有人能懂她的为难。
她老实地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嗯……有点，不太明白。”
陆辰宇没再说话，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书，仿佛刚才那句问话只是随口一提，没打算深入。
林溪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像风中的烛火，晃了晃就要灭。
果然是她想多了，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浪费时间，给一个陌生又笨拙的学妹讲基础问题？
失落和尴尬裹住了她，她低下头，准备轻声说句“不打扰了”，然后赶紧逃离。
可就在转身的瞬间，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那里。”
林溪动作一僵，转回头。
陆辰宇的笔尖，朝他斜前方的空位随意点了点。
那个位置离他不远不近，刚好也能沾到阳光的边，没那么刺眼，却足够明亮。
“光线比较好。”
他补充道，目光没离开书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看书，不容易近视。”
说完，他就不再理她，重新沉进自己的世界，仿佛刚才那几句对话，只是图书馆里一阵偶然飘过的风。
林溪愣愣地看着那个被阳光照着的座位，又看了看重新变得疏离、像裹着无形屏障的陆辰宇，心脏像坐了趟失控的过山车，此刻正疯狂地跳着，带着种失重的慌。
他这是……允许她坐在附近？
甚至，是用这种别扭又隐晦的方式，关心她的视力？
这个念头像颗石子投进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她抱着书，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那个座位坐下，阳光暖融融地贴在背上，却远不及心里翻涌的情绪热烈。
摊开《数学分析》，那些原本晦涩的符号，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她偷偷抬眼，看向斜前方——他安静地坐在光里，侧影镀着层柔和的金边，清冷又耀眼。
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冰山底下，是不是真的藏着不为人知的细流与暖意？
林溪不知道答案。
但她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正悄悄发生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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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像风中的烛火，晃了晃就要灭。
果然是她想多了，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浪费时间，给一个陌生又笨拙的学妹讲基础问题？
失落和尴尬裹住了她，她低下头，准备轻声说句“不打扰了”，然后赶紧逃离。
可就在转身的瞬间，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那里。”
林溪动作一僵，转回头。
陆辰宇的笔尖，朝他斜前方的空位随意点了点。
那个位置离他不远不近，刚好也能沾到阳光的边，没那么刺眼，却足够明亮。
“光线比较好。”
他补充道，目光没离开书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看书，不容易近视。”
说完，他就不再理她，重新沉进自己的世界，仿佛刚才那几句对话，只是图书馆里一阵偶然飘过的风。
林溪愣愣地看着那个被阳光照着的座位，又看了看重新变得疏离、像裹着无形屏障的陆辰宇，心脏像坐了趟失控的过山车，此刻正疯狂地跳着，带着种失重的慌。
他这是……允许她坐在附近？
甚至，是用这种别扭又隐晦的方式，关心她的视力？
这个念头像颗石子投进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她抱着书，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那个座位坐下，阳光暖融融地贴在背上，却远不及心里翻涌的情绪热烈。
摊开《数学分析》，那些原本晦涩的符号，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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