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的地面是夯实的黄土地，一锄头下去，只留下个浅浅的印子。
沈砚运起体内仅存的尘元，灌注在锄头尖上，再往下掘时，泥土竟像被切开的豆腐般簌簌脱落。
苏晚晴拿着小铲子，在旁边小心地清理浮土，额头上很快渗出汗珠。
外面的钟声越来越急，隐约还能听到流云宗修士的叫喊声，显然他们己经猜到沈砚的去向，正往这边赶来。
“快点！
他们快到了！”
苏晚晴的声音带着颤音，手里的铲子挥得更快了。
沈砚咬着牙，锄头一下比一下狠。
挖到两尺深时，锄头突然“当”的一声，撞到了硬物。
他心里一喜，放慢动作，用锄头轻轻拨开周围的泥土——一块青黑色的石板露了出来，上面刻着和分舵石屋相似的符文，只是纹路更复杂，边缘还嵌着几颗暗淡的石子，像是废弃的灵石。
“是这个！”
沈砚低喝一声，“这就是阵眼枢纽！”
他试图把石板撬开，可石板重得惊人，纹丝不动。
这时，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赵执事气急败坏的吼叫：“搜！
给我仔细搜！
那小子肯定藏在药铺里！”
苏晚晴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着沈砚的胳膊：“怎么办？”
沈砚盯着石板上的符文，忽然想起《尘缘录》里的记载：掠灵阵的枢纽符文，需以“同源之力”冲击才能破。
他的尘元源自尘埃，本就与掠灵阵掠夺的“凡境灵气”同源，或许……“晚晴，离远点！”
沈砚把她往旁边一推，自己则盘膝坐在坑边，双手按在石板上，将丹田内所有的尘元一股脑地逼了出去！
这些天积攒的尘元不算多，却带着一股执拗的韧性，顺着符文的纹路往里钻。
石板上的符文像是活了过来，泛起淡淡的红光，地下的嗡鸣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剧烈，震得药铺的房梁都在掉灰。
“里面有人！”
外面传来修士的叫喊，紧接着，药铺的门板被一脚踹开，赵执事带着五六个修士冲了进来，看到坑里的石板和沈砚，眼睛都红了，“好啊！
你竟敢破坏掠灵阵！
给我杀了他！”
两个修士立刻扑了过来，手里的法器闪着灵光。
沈砚正全力催动尘元，根本没法分心，只能眼睁睁看着法器越来越近。
“小心！”
苏晚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抓起墙角的扁担，朝着一个修士的腿狠狠砸去。
那修士没料到一个凡女敢动手，被砸得一个趔趄，法器劈歪了，砍在旁边的货架上，药罐碎了一地。
另一个修士的法器己经到了沈砚头顶，沈砚甚至能感觉到灵气的灼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板上的符文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
一股混杂着血腥和灵气的黑气从裂缝里喷涌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药铺。
黑气所过之处，修士们的法器纷纷失去光泽，连赵执事身上的灵气波动都紊乱了几分。
“怎么回事？！”
赵执事又惊又怒。
沈砚趁这个机会，猛地加大尘元输出。
石板上的裂缝越来越多，最终“轰隆”一声，整个石板碎成了数块！
随着石板碎裂，地下的嗡鸣声彻底消失了。
沈砚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那些原本滞涩的尘埃，好像活了过来，开始自由地流动，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掠灵阵……破了？”
苏晚晴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石。
“还没完！”
沈砚站起身，捡起地上的一把断刀（刚才货架倒塌时砸断的），眼神冰冷地看向赵执事，“现在该算我们的账了！”
失去了掠灵阵的灵气支撑，又被黑气扰乱了气息，赵执事的实力大打折扣。
他看着沈砚身上隐隐涌动的尘元，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你……你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这不是邪术，”沈砚一步步逼近，断刀上附着着细密的尘元，“这是你们欠青阳城的！”
他不再留手，脚下步伐变幻，借着药铺里散落的药材和尘埃掩护，像一道影子般冲向赵执事。
赵执事慌忙挥爪抵挡，却被断刀上的尘元腐蚀了指甲，疼得他惨叫一声。
其他修士想上来帮忙，却被苏晚晴用剩下的扁担拦住。
她虽然不懂法术，却把药铺的地形利用到了极致，一会儿推倒货架，一会儿撒出药粉，竟让几个修士一时近不了身。
沈砚与赵执事缠斗在一起。
他的修为仍逊于对方，但尘元对灵气的克制效果越来越明显。
每一次碰撞，赵执事的灵气都会被尘元“啃噬”掉一部分，脸色越来越难看。
“小子，你找死！”
赵执事被逼到墙角，彻底急了，猛地喷出一口精血，染红了双手，“流云爪·血噬！”
他的爪子变得通红，带着一股嗜血的气息，抓向沈砚的头颅。
这是拼命的招式。
沈砚眼神一凝，知道不能硬接。
他猛地矮身，躲过爪风，同时将断刀向前一送，借着冲劲，让断刀上的尘元凝聚成一点，狠狠刺向赵执事的丹田！
“噗嗤！”
断刀没入半寸，赵执事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低头看着丹田上的断刀，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然后缓缓倒下，气绝身亡。
其他修士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转身就往外跑。
沈砚没有追，他体内的尘元己经耗尽，连站着都有些发晃。
苏晚晴赶紧跑过来扶住他，眼眶通红：“你受伤了？”
沈砚摇了摇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和狼藉的药铺，轻声道：“结束了……暂时。”
他知道，流云宗的分舵还在，灵境的大掠灵阵还在，这只是开始。
但至少，青阳城的天，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灰蒙蒙的了。
果然，没过多久，街上就传来了百姓的欢呼声。
没了掠灵阵的压制，青阳城稀薄的灵气开始缓慢复苏，虽然微弱，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几个胆大的百姓走进药铺，看到地上的碎石和赵执事的尸体，再看看沈砚和苏晚晴，瞬间明白了什么，纷纷跪下磕头：“多谢沈先生！
多谢苏姑娘！”
沈砚扶起他们，心里却沉甸甸的。
他看向高坡上的流云宗分舵，那里还有不少修士，而且灵境的宗门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不能留在青阳城了。”
沈砚对苏晚晴说，“流云宗很快会派更强的人来，这里不安全。”
苏晚晴点了点头，眼神很坚定：“我跟你走。
药铺没了，我也没地方去了。”
沈砚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从怀里掏出那半本《尘缘录》，翻到其中一页：“我父亲的手札里说，凡境边缘的断云峰，灵气稀薄，流云宗看不上，或许是个安全的地方。
而且那里尘埃厚重，适合我修炼。”
“好，去哪里都行。”
苏晚晴笑了笑，笑容在晨光里很干净。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一些干粮和伤药，趁着青阳城还在欢庆，悄悄离开了。
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城墙根，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路过城隍庙时，沈砚停下脚步，朝着乱葬岗的方向鞠了一躬：“爹，娘，我做到了第一步。”
风从城墙外吹进来，带着远方的尘土气息。
沈砚握紧苏晚晴的手，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
前路或许依旧布满荆棘，但只要他们一起走，哪怕是在枯壤之上，也能走出属于自己的青云路。
高坡上的流云宗分舵，某个阴暗的房间里，一个修士正对着一块传讯玉符低声汇报：“……赵执事陨落，青阳城分阵被毁，动手的是一个叫沈砚的修士，修炼的功法很古怪，能操控尘埃……”玉符另一端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断云峰？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通知灵境总坛，派筑基期修士过来，把这颗老鼠屎彻底捏死。”
玉符的光芒熄灭，房间里恢复了黑暗，只有窗外的尘埃，在风中打着旋，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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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尘元源自尘埃，本就与掠灵阵掠夺的“凡境灵气”同源，或许……“晚晴，离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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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城墙根，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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