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并不安宁。
破碎的画面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砾，劈头盖脸地砸进我的意识。
我看见一个瘦弱的青衫书生，在昏暗的油灯下，捧着泛黄的书卷，摇头晃脑地诵读，声音干涩而执着。
我看见他背着小小的行囊，踏过荒原，风尘仆仆，只为了去州府参加一场希望渺茫的科举。
我看见他因衣衫褴褛被客栈伙计驱赶，因囊中羞涩而对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吞咽口水……“圣人云……君子固穷……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这……这世道，文章……不值钱了啊……”这些零碎的记忆碎片，夹杂着浓烈的失落、不甘，以及一丝近乎迂腐的坚持，如同潮水般涌入，与我这来自现代的灵魂剧烈碰撞、摩擦。
刘昭。
这是这具身体原主的名字。
一个标准的、穷困潦倒的、除了几箱子破书和满肚子不合时宜的圣贤道理之外一无所有的……书生。
而他出现在这漠北边陲的苦寒之地，原因更是让人啼笑皆非——据说是因为在州府得罪了某位大人物的公子，被狼狈地“劝离”，盘缠耗尽，流落至此，想去投奔一个远得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结果……结果就在这村口，遇上了王三那几个泼皮无赖。
然后，就是我接管了这烂摊子。
记忆的融合带来剧烈的排斥反应，脑袋像是要裂开。
不知过了多久，这股风暴才渐渐平息，意识重新凝聚，沉入一片虚无的黑暗。
嘀！
检测到宿主意识恢复！
精神链接稳固！
‘漠北诗鞭’（抽风限定版）系统，为您持续提供糟心服务！
那破喇叭似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欠揍的欢快。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类似意识空间的地方，西周灰蒙蒙的，只有一个极其简陋、仿佛用像素块拼凑出来的界面悬浮在面前：宿主：刘浪（肉身适配度72%）境界：无（文弱书生，战五渣）诗力：10/100（新手福利，尽快消耗哦）核心技能：甩诗（姿势校正中…）当前任务：首抽！
（剩余时间：23:07:41）任务奖励：新手大礼包失败惩罚：轻度电击按摩（体验版）我：“……”这系统界面，还能再敷衍点吗？
还有那个肉身适配度72%是什么意思？
合着我还不能完全发挥这书生的“实力”？
他有个屁的实力！
“喂，破系统，”我没好气地在意识里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根’咖啡？
时空盲盒？
武德元年？”
权限不足，请宿主自行探索！
系统回答得干脆利落，本系统核心功能为‘甩诗’，请专注于提升抽风姿势，早日达成‘诗鞭乱舞’的至高境界！
“甩诗？
就刚才那挠痒痒似的？”
我想起那只能打落几根头发的“床前明月光”，一阵无语，“还有，为什么姿势要抽风？”
问得好！
系统音调拔高，带着一种狂热的科普欲，经本系统大数据分析（样本来源：宿主穿越前的中二发言及各类网络文学），过于正常、帅气的姿势，会极大分散‘诗力’的凝聚！
唯有打破常规，解放天性，以扭曲的形态、抽搐的节奏，才能将精神力量与诗句意境完美结合，产生最大杀伤力！
简而言之，越抽风，越强大！
我：“……”我竟无言以对。
这他妈什么歪理邪说！
“那‘诗力’呢？
怎么恢复？”
吟诗！
作诗！
抄诗！
系统理首气壮，只要是与诗相关的行为，都能缓慢恢复诗力！
当然，最高效的方式，是完成本系统发布的任务！
得，闭环了。
想有力量装逼？
先按我的方式抽风吧。
就在这时，外界的声音和触感开始逐渐清晰。
“……阿爹，他怎么样？
不会……不会死了吧？”
是那个叫苏婉清的姑娘，声音带着哭腔和焦急。
“哼，死不了！”
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嫌弃，“皮外伤，多是些淤青，看着吓人。
就是身子骨太虚，又惊又吓，晕过去了而己。”
我感觉到一只粗糙温热的手在我手腕上按了按，又翻了翻我的眼皮。
“脉象虽弱，但还算平稳。
啧，这穷酸样，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怎么惹上王三那几个混不吝的？”
老者嘀咕着。
“阿爹！
是王三叔他们先欺负人的！”
苏婉清急忙辩解，“我亲眼看见的！
他们想抢这位郎君的包袱！
这位郎君……他，他还反抗来着，那样子……怪……怪的，但王三叔他们也没占到便宜！”
“哦？”
老者似乎有些意外，“他还能让王三吃亏？”
“真的！
他……他好像会功夫！
就是……就是姿势有点……特别。”
苏婉清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我那套“抽风驱邪舞”。
我心中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低矮的、被烟火熏得发黑的茅草屋顶，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铺着粗糙的草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泥土气息。
我正躺在一间简陋的土坯房里。
“呀！
他醒了！”
苏婉清惊喜的声音传来。
我偏过头，看见她正站在炕边，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裙，头发也仔细梳拢过，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眉眼，确实是个水灵的小姑娘。
炕沿旁，还坐着一个穿着灰色短褂、面容黝黑、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约莫五十上下年纪，眼神锐利，正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我。
想必这就是苏婉清的父亲，本村里正，苏老丈。
“咳……多谢老丈，姑娘……救命之恩。”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却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后腰，一动就钻心地抽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躺着吧！”
苏老丈摆了摆手，语气不算热情，但也谈不上冷漠，“醒了就好。
你小子，命挺大。”
他顿了顿，首接问道：“你是何人？
从何处来？
为何与王三他们起了冲突？”
我脑中飞速转动，结合刚刚融合的记忆，哑着嗓子开口，尽量模仿着原主那点文绉绉的语气：“晚生……刘昭，自云州而来，欲往……往北地寻亲。
途径贵宝地，盘缠用尽，那几位……好汉，欲抢夺晚生行囊，晚生无奈，只得……只得自卫。”
“刘昭？
云州来的书生？”
苏老丈捋了捋山羊胡，眼神在我那身虽然破烂但确实是读书人款式的青衫上扫过，“寻亲？
寻哪门子亲？”
“是……是一位远房表叔，据说在……在黑石城谋生。”
我按照记忆碎片里的信息回答，心里却没底，天知道那表叔还认不认这门亲，甚至还在不在人世。
“黑石城？”
苏老丈眉头微皱，“那可是往边境去了，乱得很。
就你这身板，能不能走到都两说。”
他叹了口气，似乎见多了我这种流落至此的倒霉书生：“罢了，既然婉清救了你，你便在此将养两日。
伤好了，自行离去便是。”
“多谢老丈！”
我连忙道谢，这可是雪中送炭。
“爹，他伤还没好呢……”苏婉清小声帮腔。
苏老丈瞪了女儿一眼，没再多说，起身出去了，似乎对我这个麻烦并不太待见。
屋里只剩下我和苏婉清。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刘……刘郎君，”苏婉清脸颊微红，端过一碗黑乎乎的草药汁，“这是阿爹采的草药，化瘀止痛的，你……你趁热喝了吧。”
看着那碗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汁，我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但看着姑娘期待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接过来，屏住呼吸灌了下去。
苦！
涩！
还有一股土腥味！
这滋味，简首比兰大哥那杯“根”咖啡还够劲！
我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把翻涌的药汁压下去。
“郎君受苦了。”
苏婉清掩口轻笑，递过一碗清水，“漱漱口吧。”
我感激地接过，清水入喉，总算冲淡了些许苦涩。
“多谢苏姑娘仗义执言，救命之恩，刘昭没齿难忘。”
我放下碗，郑重地道谢。
要不是她，我可能真就开局成盒了。
“郎君不必多礼，”苏婉清低下头，摆弄着衣角，“是王三叔他们太过分了……对了，郎君，你……你之前用的，是什么功夫？
好生……奇特。”
她抬起头，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我嘴角一抽。
功夫？
那能叫功夫吗？
那叫行为艺术！
还是冒着被电击风险的那种！
“呃……家传的，一点……一点强身健体的把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我含糊其辞，赶紧转移话题，“姑娘，此处是何地界？
如今……真是武德元年？”
苏婉清眨了眨眼，似乎对我的问题有些奇怪：“这里是漠北，陇右道最边上的苦水村。
年号……自然是武德元年啊？
郎君难道不知？”
武德元年……漠北……我心头巨震。
这并非我所知的任何华夏朝代！
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而就在这时，脑海中的系统界面，任务倒计时依旧在无情地跳动着：剩余时间：22:59:03。
电击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我看着眼前清秀可人的苏婉清，又感受了一下浑身散架般的疼痛，以及体内那可怜的10点诗力。
对任意目标完成一次有效‘诗鞭’抽击……抽谁？
怎么抽？
难道要我现在跳起来，对着这救命恩人姑娘，摆个抽风的姿势，来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后一鞭子抽过去？
我怕不是会被苏老丈当场打死！
这架打的，不仅亏本，还他娘的后患无穷啊！
穷酸的书生，抽风的系统，陌生的世界，还有虎视眈眈的泼皮……刘浪啊刘浪，你这“来生”，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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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来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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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激地接过，清水入喉，总算冲淡了些许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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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不必多礼，”苏婉清低下头，摆弄着衣角，“是王三叔他们太过分了……对了，郎君，你……你之前用的，是什么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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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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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含糊其辞，赶紧转移话题，“姑娘，此处是何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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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号……自然是武德元年啊？
郎君难道不知？”
武德元年……漠北……我心头巨震。
这并非我所知的任何华夏朝代！
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而就在这时，脑海中的系统界面，任务倒计时依旧在无情地跳动着：剩余时间：22:59:03。
电击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我看着眼前清秀可人的苏婉清，又感受了一下浑身散架般的疼痛，以及体内那可怜的10点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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