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彻儿两岁时,发妻的小师弟阮忆安送来一枚补药,得知被我拒绝后,
她为了讨小师弟欢心竟将药融进彻儿的汤中,害的彻儿突发急症而死。彼时,
谢文珠还在和阮忆安花前月下。“告诉他,我与师弟清清白白,
他若再拿孩子说事儿离间我与师弟,我定不轻饶。”谢文珠难以生育,
谢家盼了多年来的孩子却被谢文珠亲手害死。当年我被迫入赘谢家,助谢家东山再起。
如今我再没了后顾之忧,定要将谢家踩回泥潭。1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谢文珠还未归家。“阿贺,封锁消息,彻儿的事绝不能传出去。”“公子放心,
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阿贺红着眼睛不敢看我。“小公子的死因也查出来了,
是前日夫人将阮忆安送来赔罪的补药,掺在了小公子的饮食中,那东西属性极寒,
小公子身子孱弱才会突发急症。”那日谢文珠难得没陪阮忆安出去,而是温柔的端来补汤,
那时她已经许久不曾亲近彻儿。“南萧,这是我亲自熬的汤,给彻儿补身子,
一定要喂他喝完。忆安性子天真直率,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是他师姐自然要照顾他…”我疲于应付谢文珠,由着她喂给彻儿喝完了一碗汤,
没想到那碗汤断送了我孩子的命。我怒极,攥紧了拳头,眼泪却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我的孩儿竟是死在他母亲手上。前日阮忆安送东西过来时,我便明说过彻儿身子弱要忌口,
不肯收他送的补药。没想到谢文珠为了讨他欢心,竟是将那药丸融进了汤中。“他人呢?
”我强忍着怒意和悲痛问道。“听闻夫人昨日和阮忆安月下对酌,
今日一早又带着他去东俊峰赏雪去了。”阿贺亦是恨极了,泪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公子,
他们欺人太甚。”“我知道,只是现在阿昭还在战场,此事绝不能传出去扰了他的心神,
就连谢文珠也暂时不必告知。”当年我爹惹了圣怒,被削了侯位,战死沙场后,
家中便只有我和年幼的阿昭,我幼时中毒,身体孱弱撑不起门楣,
而谢家逐渐没落后开始眼红于我的家业,使计逼迫我不得不入赘谢家。
从前我与谢文珠是夫妻,虽无深刻情意,但总归夫妻一体。可现在,
我对她再没有一丝信任之心。“公子放心,阿贺早就打点好了,就连准备来探望的谢夫人,
也派人去拖住了,咱们定能等到二公子凯旋归来。”我点了点头,泪水止不住的落,
如今唯愿阿昭能平安归来。我让人将孩子的尸体封在盒子里送去寺庙,
请了德高望重的法师为他诵经超度,只愿他下一世能投生一处好人家。诵经法师说,
诵经超度最好是要生身父母同去,若是不能,也要有父母的头发才可做。
我再次派人去请了谢文珠一次,依旧未能将她请回府,看着床边彻儿的虎头帽,我只觉痛心。
“阿贺,去把柜子里的莲花木漆盒拿过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夫妻,不做也罢。
2谢文珠回府时,距离彻儿离去已过去七日之久。我身上余毒未清,冬日只能卧在榻上,
往日彻儿都会睡在里侧。谢文珠只见我安稳躺着,自以为彻儿也在我身旁睡着,
话语中尽是责怪。“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同你说过多少次,师弟难得能来一次沧州,
你作为我的夫君不好好招待便算了,整日里拈酸吃醋,我与师弟要是真有什么,
我谢家姑爷的位子岂会轮到你!”谢家姑爷是什么好位子吗?相敬如宾的局面早就破碎了,
离去的孩子让我控制不住怒火。“你当真以为我稀罕谢家,你若是有能耐,
现在就签了这和离书,我给你小师弟腾地方。”谢文珠嗤笑一声,眼中带着不屑。“徐南萧,
我没空与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我且告诉你,彻儿是我谢家的孩子,他若是出了什么差错,
我定不会放过你。”谢文珠难以生育,彻儿极有可能是谢家唯一的子孙。可这个唯一的孩子,
被她亲手害死了,当真可笑。阮忆安姗姗来迟,又惺惺作态。“师姐,
彻儿一直是徐公子照顾的,徐公子若是不喜欢我,我往后少来便好了。你莫要惹他不快,
若是伤到了彻儿就不好了。”谢文珠见他过来,缓了脸色。“这是师姐的家,就是你的家,
这个家姓谢,不姓徐,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必理会他。”阮忆安登时面露笑意,
看我的眼中带着得意。我恨极了他们,一对渣男贱女。“滚!谢文珠,你好样的,
为了这个男人抛夫弃子,我当真是高看了你们谢家,活该你们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的话谢家人听不得,谢文珠顿时怒意横生,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徐南萧,
你当真恶毒,竟是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咒骂,我如何能将彻儿交给你照顾,
我宁可将他送去师门,也绝不能将他养在你身边,否则他只能学会你的恶毒。”“滚出去!
”我拿起一旁的瓷壶,砸在谢文珠脚边,止不住的咳,阿贺跑来将他们二人轰了出去。
“公子,您别动气,动气伤身。”阿贺拿着丹药喂给了我。“公子,该传的话已经传出去了,
您就等着看他二人遭报应吧。”我点头,疲惫的闭上眼。3这些日子,沧州城最火的一出戏,
讲的是一出薄情寡义的故事。负心人赵艳,自幼便定下婚约,两小无猜,情意绵绵。
少年出门拜师,却又在师门生了别的心思,与师弟有了苟且。她看不上师弟的家世,
回家后便和青梅竹马成了婚。待生了孩子后,她又忙不迭的将师弟带了回来,日日在外苟合。
又是赏月对酌,又是游湖吟诗,又是爬山看雪。最后竟还将那师弟带到正君面前,
生生将正君气病。他是打量着正君家中无人,身体孱弱,便可劲的作践。只等正君病死,
占了原配的家产,与她师弟双宿双飞。这一出戏,在沧州城唱了三天,
是个人都知道这出戏讲的是谁家的事。我早早的修书一封,送去了军营,
将我的计策告知了阿昭,只是将那些不好的都掩去了,他的回信中还记挂着年幼的侄子。
阿贺见此又忍不住掩面痛哭。“若是老爷还在,定不会让您受这么大的委屈。
这谢家这么多年都未提起婚约一事,偏偏在老爷离世了又提起来,摆明了是贪图徐家的财富,
欺负您身体孱弱,欺负徐府无人撑腰。”“好在现在二公子也长大了,
他这次定能挣个军功回来。”我拍了拍阿贺以作安抚。谢家来提亲前,
我也曾私下约见过谢文珠,问她此番婚事是否是她自愿。那时她说得信誓旦旦,
让我也信了几分。“南萧不必担忧,你我青梅竹马,我自小便心仪你,即便多年不见,
我这番心意也未曾变过,你我成婚,我定会护你周全,为你寻遍名医,治好你的病。
”可如今不过几哉,我就成了他口中的恶毒之人。她的情意,未免太过单薄。此事传得迅速,
没两日就传到了京城,当今世道女子亦可为官,当即便有御史参了她一本。
谢家的根基在京城,谢文珠不过是下放到沧州几年混个官绩,日后还要入京为官,
只是今后怕是再难高升了。我父当年惹了先帝不快,被夺了爵位,
可徐家在世人眼中依旧是满门忠烈。此事可大可小,只看皇帝的意思。4第七日,
旨意传来沧州,谢文珠品行不端,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一月。旨意传来时,
谢文珠还未回沧州,她打着体察民情为由,带着阮忆安出去游山玩水。旨意到的第二日,
她才携阮忆安匆匆忙忙赶来。这一幕,让宣旨大监原原本本的看在眼中。大监蹙眉,
看我的眼中又带着怜悯。“谢大人,旨意已经送到,容咱家劝你一句,
圣上最厌恶的就是背信弃义之人,这位恐怕是连妾都算不上,咱们颐朝,
敢带着外室打正室脸的,您是第一人。”二人登时气红了眼,看我的眼中恨不能嗜血剜肉。
只是碍于宫里人在此,不敢造次,憋红了脸解释:“大监,您误会了,我与师弟清清白白,
定是有奸人诬告。”“谢大人,咱们皇上向来明察秋毫,早早的就派人打探清楚了,
谢大人带着这个外室在外头可真是毫不避讳,这城中百姓谁都能说是亲眼所见。
”大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又看向我,垂眸扫了一眼我空空如也的身后。“公子放心,
皇上念着徐家满门忠烈呢,绝不会让歹人暗害了您去。”真情假意难辨,
但有这句话就足够了。我叩谢皇恩,送走了大监。随后将一沓信件扔给了谢文珠。
“这是岳父岳母给你送来的信件,他们不日便会来沧州,你这个小师弟是做妾亦或是正君,
随便你。”不过七日,京中送来的信件已经有一指厚了。可见谢家为她做了多少打算,
偏偏她不争气。我起身,让阿贺扶我回去,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眼。阮忆安急忙拦在我面前,
泪眼婆娑的指责。“你明明知道我和师姐是清白的,你为何要害我,
竟是要逼我一个男子去做妾,你是要逼死我吗?”事到如今他还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我忍不住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阮忆安,方才大监说的话你是聋了吗?你与谢文珠的苟且,
全沧州城的人亲眼所见。”“你现在来逼问我,怪我不给你活路,
不过是仗着谢文珠给你撑腰,便来随意的折辱我,那沧州城的百姓,你敢一家家找过去吗?
”“你不敢,因为你知道你就是个外室,打着师弟的名义,上赶着来给人做妾的,
你若是敢去别家这般质问,早就被人打出去了。”“这沧州城内,谁家如谢家这般,
家主眼盲心瞎,容得你胡闹。”“你胡说!”阮忆安真的急了,他来沧州必然不是为了做妾。
可现在流言蜚语,逼的他不得不做妾。“师姐,你说句话啊,你答应师傅要好好照顾我的。
”谢文珠这会可没空理他,信件一封又一封。她若是再不分轻重,那谢家就真的完了。
阿贺扶着我远去,身后只余阮忆安的哭喊。5我院门闭了两日,谢文珠来过几回都没能进门。
沧州城的事找不到源头,即便她认为是我做的,也没有任何证据。而我厌倦了她的纠缠,
更重要的是,我在等一个消息。第三日,只见阿贺欢喜的跑进门。“公子,好消息,
二公子传了消息来,颐朝大获全胜,他如今已经班师回朝了。”我手一抖,帕子都拿不稳,
一滴滴泪砸了下来,喜极而泣。我连忙攥住阿贺的手,字字泣血。“谢夫人那边,
不必再拖了,这件事情要闹大,闹大了,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和离,
我要看着他们谢家跌入泥潭。”院门刚开就见谢文珠带着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徐南萧,
我待你不薄,你就是这般对我谢家的?”我卧在榻上,再见她只觉得厌烦,
再多的就是对她的恨了。“我怎么对谢家了?”谢文珠甩了一封信砸在我脸上,怒意横生。
“沧州城的事你敢说不是你传出去的?”信是谢家传过来的,说明了事件原委,
猜测此事是从府上传出去的。我嗤笑一声,不屑一顾,将信甩落在地上。“谢文珠,
你敢质疑皇上的旨意,是想带着整个谢家为你陪葬吗?你带着外室在外逍遥快活时,
怎么想不到这沧州城内处处都是人眼!”谢文珠死活不认。“我与你解释多次,
我和师弟是清白的,为何你总是这般咄咄相逼。你以为谢家出事,你会有什么好结果吗?
我告诉你,你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更何况你腹中还怀着谢家的血脉。
”“你若是再如此冥顽不灵,往后彻儿就交给师弟去养,养在你膝下岂不是要同你一般恶毒!
”阮忆安闻言,莞尔一笑。“师兄放心,等彻儿来到我身边,我定会对他视如己出。
”事到如今,他们还在喋喋不休的拿孩子威胁我。我看着他二人一唱一和,悲凉感蔓延全身。
成婚后我同谢文珠也有过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为了能安稳活着,
我甚至拿出一半家产来填补谢家漏洞。那时的我大抵也幻想过和谢文珠的以后吧。
可现在对于谢文珠,我满心满眼皆是失望。离去的孩子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
谢文珠绝非良人。不欲再与她争吵,我垂下眼眸,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提孩子,谢文珠,
你不配为人母。若你还有一丝良心,就滚的远远的,别在我眼前晃!
”似乎是被我冷漠疏离的态度刺到,谢文珠竟是有些慌乱,
她终于发觉出我似乎真的不是在和她置气,语气软了许多。“南萧,
你就算再生气我也是孩子的…”“阿贺,将他们轰出去!”我打断了他的话,阿贺尽职尽责,
绝不让他多说一句,将人轰出了院门。阮忆安黑了一张脸,自从来了沧州,
谢文珠处处护着他,他何曾受过这种气。“师兄,待彻儿送来我身边,你定要休了他。
这男人当真是不知好歹,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谢文珠现在只觉得烦躁,
我的态度让她分不清真心还是演戏,如今她没有去哄阮忆安的耐心。“闭嘴,忆安,
他再如何那也是我的夫君。”阮忆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想不明白谢文珠怎么转性了。
平日里勾勾手指头就来的人,现在为了另一个男人竟然吼她。他来沧州,就是为了谢文珠,
同门师姐那么多,唯有谢文珠的家世最好。可现在,谢文珠竟是不想和离了。
阮忆安手掌心都要掐烂了,他绝不能这么轻易算了。谢母来的很快,从京中到沧州,
快马加鞭三日就到了。谢家出了这等的丑事,阮忆安入谢家为妾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除非他所谓的师门能扛得住流言蜚语接他回去,但他此番来沧州,已经是师门的弃子了。
谢母来时,我并未在门外迎接。待她入了正堂,我才缓缓来迟,前去请安。
她倒不似谢文珠那般眼盲心瞎,只一眼便注意到了我空荡的身后,
她知道我对彻儿一向寸步不离。当即大骇,拍桌而起,两眼死死盯着我,。“徐南萧,
彻儿呢?”6我红着眼看向谢母:“彻儿他死了。”她随即看向谢文珠,只见她一脸震惊,
显然不知道此事。谢家子嗣不丰,谢家人无比重视这个盼了多年才盼来的孩子。
柳母当即怒火攻心,竟是一时站不稳,跌坐在椅子上,谢文珠见此急忙上前扶住,
转头又一脸怒意的看着我。难得可见的,她的眼中竟是有些湿润。“徐南萧,
我原以为你只是心胸狭隘,看不惯师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毒,那也是你的孩子,
你就这么狠心,害死了他。”阮忆安紧随其后,不放过任何一个踩我机会。“嫂子,
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可能你怎能如此狠心,虎毒不食子,你竟是一点都不怜惜这个孩子。
”我抬手作揖,悲切道:“母亲,冤枉啊!是有人害了彻儿。”我视线死死盯着阮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