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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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谨之并没有如梅祭雪预想中那般,立刻施加更残酷的折磨。

他只是站起身,走到寝殿一侧镶嵌在墙壁上的暗格前,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

魔界的药物,大多外形诡丽,带着不祥的气息,但这玉瓶却温润剔透,里面的药液更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流动的瑰紫色,仿佛将星辰碾碎融入了毒汁。

他端着那碗药走回梅祭雪身边,玄铁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梅祭雪依旧闭着眼,长睫低垂,仿佛己然入定,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只有微微抿紧的、失血的唇线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郁谨之在他身前蹲下,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

他一手稳稳端着药碗,另一只手伸出,指尖带着微凉的魔气,轻轻捏住梅祭雪的下颌,力道恰到好处地迫使那苍白的唇瓣微微开启一条缝隙。

“师尊,该喝药了。”

郁谨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哄诱的温和,与他周身萦绕的魔气和这阴暗的魔宫格格不入。

那瑰紫色的药液凑近唇边,一股奇异又刺鼻的甜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锈蚀味弥漫开来。

这味道让梅祭雪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就在药液即将触及唇瓣的刹那,梅祭雪猛地偏开了头,用尽此刻能调动的全部力气,狠狠一挣!

“咳——噗——”大半碗温热的、瑰紫色的药汁,尽数被梅祭雪吐了出来,溅湿了郁谨之玄色的袖袍,也在他自己胸前本就污浊的白衣上,晕开更大一片深色的、不祥的痕迹。

药汁淋漓,顺着梅祭雪的下颌滴落,带着一种亵渎般的狼狈。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梅祭雪急促地喘息着,因为刚才用力的反抗牵动了伤口,额角渗出更多冷汗。

他睁开眼,看向郁谨之,眼神冰冷而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抗拒,仿佛沾惹到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

然而,预想中的怒火并未降临。

郁谨之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袖袍,又看看梅祭雪胸前狼藉的药渍和那双写满抗拒的眼睛,非但没有动怒,唇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更深、更真实的弧度。

那笑容里,竟然真的漾开了一丝……宠溺?

他松开捏着梅祭雪下颌的手,指尖甚至还残留着对方皮肤冰凉的触感。

他用那只干净的手,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方玄色的丝帕,先是细致地擦拭自己袖袍上的药渍,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处理什么名贵的香茗。

然后,他转向梅祭雪,拿着那方丝帕,极其自然、甚至堪称温柔地,去擦拭梅祭雪下颌和颈间淋漓的药汁。

他的动作很轻,很缓,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尽管那“珍宝”正用淬了冰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吐了也好,”郁谨之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纵容,“这魔界的药,味道确实不好。

师尊金尊玉贵,喝不惯也正常。”

他的指尖隔着丝帕,能感受到梅祭雪颈侧脉搏因为愤怒和虚弱而急促的跳动。

他擦得很仔细,连对方锁骨处沾染的一点紫色痕迹都没放过。

“不过没关系,”他抬起眼,对上梅祭雪冰冷的视线,笑容温柔得诡异,“弟子有的是耐心。

这药,我们慢慢喝。

一次不行,就两次。

两次不行,就十次……百次。”

“总会让师尊……习惯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缱绻,仿佛在诉说某种缠绵的情话,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梅祭雪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这魔药根本不是为了治愈,它或许能勉强粘合被挑断的皮肉,但内里蕴含的魔气,会如同附骨之疽,一点点侵蚀他作为修仙者的灵体本源,比首接的酷刑更加恶毒。

梅祭雪闭上眼,不再看他,也不再理会那故作温柔的擦拭,仿佛将自己彻底封闭。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并非全然的平静无波。

郁谨之看着他这副倔强隐忍的模样,眼底的暗色愈发浓重,那抹“宠溺”的笑意,也愈发显得森然莫测。

寝殿内,只剩下魔火燃烧的噼啪轻响,以及那浓郁的药味与血腥气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诡异而窒息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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