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枯燥的有钱人生活，从收租开始
他懒得再回话，专心对付眼前的泡面。
三分钟，是泡面口感的黄金分割点，多一秒都嫌软，少一秒都嫌硬。
他掀开那本只被他用来压泡面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浓郁的红烧牛肉香气瞬间升腾，裹挟着热气扑面而来。
“吸溜——”面条顺滑地滑入喉咙，带着恰到好处的嚼劲。
再喝上一口热汤，从食道到胃里都暖洋洋的。
林舟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感觉人生在这一刻达到了***。
前世，他是被业内称为“行走的KPI”、“内娱卷王”的林舟。
他吃的是顶级餐厅的定制餐，喝的是手磨蓝山，但他从未觉得食物有过味道。
他的味蕾，早己被焦虑和疲惫麻痹。
而现在，一碗五块钱的泡面，却让他吃出了人间至味。
风卷残云之后，林舟把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他瘫在椅子上，享受着这无所事事的贤者时间，目光在自己这间“豪宅”里巡视。
一个卧室，一个客厅，外加一个勉强能塞进马桶和淋浴头的卫生间。
家具是原主留下的，老旧但干净。
唯一的现代化电器，是一台他为了打游戏而重金购入的高配电脑。
乱，但是充满了生活气息。
真好。
“那么……”林舟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退休生活的第一项工作，该开始了吧。”
他站起身，从墙上挂着的一大串钥匙里，取下了那串最重、最沧桑的。
几十把钥匙挂在一个铜环上，走起路来“叮叮当当”作响。
这，就是财富的声音。
他的工作——收租。
林舟趿拉着人字拖，慢悠悠地晃下楼。
这栋小楼一共六层，没有电梯，他自己住在顶层，图个清静。
一楼被他租给了王大爷，改造成了一个棋牌室兼小卖部。
“王大爷，交租了。”
林舟懒洋洋地倚在门口，阳光在他身上洒下一片金边。
棋牌室里烟雾缭绕，几位大爷正杀得难解难分。
王大爷正为了一步“马后炮”悔得捶胸顿足，看到林舟，眼睛一瞪。
“催什么催！
晚不了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那个磨得发亮的皮夹子里，慢吞吞地数出二十张皱巴巴的红色钞票，“你这小子，年纪轻轻不学好，天天就想着收租，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上进心能当饭吃吗？”
林舟接过钱，熟练地捻了捻，确认无误后揣进兜里，“王大爷，不是我说你，您这棋艺，十年如一日的稳定啊。
要不我给您支一招？”
“滚蛋！”
王大爷骂道，“老子下棋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有空不如多关心关心国家大事，看看最近的电视，拍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还没我们下棋有意思！”
林舟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当然知道电视上是什么玩意儿。
自从他那个叫“影子先生”的马甲金盆洗手后，蓝星的影视圈就迅速退回了资本喂屎、流量明星面瘫当道的原始时代。
挺好的，这下看电视都能找到优越感了。
告别了王大爷，他继续往上走。
二楼住了两户白领，早就通过手机把租金转过来了，省事。
他首接上了三楼，敲响了302的门。
门很快开了，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开门的是李姐，一个体态微胖、总是笑眯眯的中年女人。
“哎呀，是小舟啊！
快进来坐！”
李姐热情地把他往屋里让，“刚包的饺子，韭菜鸡蛋馅的，我给你盛一碗？”
“不了不了，李姐，我刚吃过。”
林舟连忙摆手，“我就是来……嘿嘿。”
他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瞧我这记性！”
李姐一拍大腿，笑着掏出手机，“这就给你转！
你这孩子，真是的，收租还非得自己一趟趟跑，多累啊。”
“这您就不懂了，李姐。”
林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叫仪式感。
亲自把钱收进兜里，才能感受到丰收的喜悦。
这是我们地主阶级的朴素快乐。”
“就你贫！”
李姐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麻利地转了账。
手机“叮”的一声，钱到账了。
“对了小舟，”李姐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五楼那间最大的屋子，空了快一个月了吧？
找到新租客没有啊？
我跟你说，租客可得好好挑，前阵子西边那小区，就因为租客不靠谱，把房子搞得乌烟瘴气的！”
“挂网上了，随缘吧。”
林舟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着急，空着就空着呗，正好图个清净。”
对他来说，收租是为了体验生活，不是为了谋生。
从李姐家出来，他继续向上，来到了西楼。
401住的是阿伟，一个在互联网大厂上班的程序员，昼伏夜出，作息颠倒。
林舟敲了半天门，里面才传来一声梦游般的回应。
门开了一条缝，阿伟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和一头鸡窝似的乱发探出头来，屋里黑漆漆的，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光。
“舟……舟哥啊，”阿伟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房租是吧？
等我一下。”
他转身回到电脑前，噼里啪啦一顿操作。
林舟倚在门口，正好能看到他的屏幕上，正播放着一部古装偶像剧。
剧里的男主角面无表情，说台词像在念经，偏偏弹幕还在疯狂刷着“哥哥好帅”、“这破碎感绝了”。
“你看这玩意儿能睡着觉？”
林舟忍不住吐槽。
“别提了，舟哥！”
阿伟瞬间来了精神，指着屏幕控诉道，“我这是在给自己降智，不然感觉上班的压力都排解不了！
你是不知道，自从那个写《庆余年》的‘影子先生’失踪之后，现在的编剧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猪食！
看这东西，我才能感受到自己作为人类的优越感！”
林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毕竟那玩意儿，可是他亲自操刀改编的。
“行了，钱收到了。”
林舟的手机又“叮”了一声，“你继续感受优越感吧，别猝死了就行。”
“放心吧舟哥，”阿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死了，谁给你交房租啊？
你这种万恶的资本家、不劳而获的房东，就该挂路灯！”
他嘴上骂着，语气里却全是熟稔的调侃。
收完了最后一笔租，林舟感觉自己像是完成了一项惊天动地的大工程，累得够呛。
他拖着疲惫的步伐，爬回了自己六楼的“总统套房”，往沙发上一躺，感觉身体被掏空。
“唉，收租……真是个体力活啊。”
他感慨道，“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他百无聊赖地摸出手机，点开了那个他挂出招租信息的APP。
一条新的消息提示，正安静地躺在通知栏里。
他随手点了进去，以为又是那些问“能不能月付”、“能不能养狗”之类的咨询。
然而，消息的内容却让他微微一愣。
那是一条语音留言，点开后，一个有些怯生生的、但很好听的年轻女声传了出来。
“您……您好，房东先生。
请问，您那个房子，我们五个人合租，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