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站在高耸的宫门前,手中捏着微微发皱的绢帕,心跳随着守门侍卫的脚步声愈发急促。
她的眼底藏着未眠的疲惫与一丝决绝,锦衣虽新,却掩不住身上未褪的书卷气息。
三日前,父亲云知远因“私通外敌”之罪,被廷杖处死。
云璃从未相信。
父亲为官清廉,忠心耿耿,怎会与外敌勾结?
然而证据确凿,皇帝亲令审判,整个云家被流放边疆,只留下她——被选入宫,成为新晋女史。
“云女史,请随我来。”
内侍低头引路,声音温和却无波澜。
云璃轻应一声,步入宫门。
琉璃瓦在晨曦下闪着冷光,墙角的宫灯尚未熄灭。
她随侍卫穿过曲折回廊,远处传来太监清脆的报时声、侍女低语和宫燕啁啾。
每一步,都是陌生的世界。
她被安置在翊文殿西侧的小院。
院内陈设素雅,只有一张书桌、一架书架、一盏青铜灯。
侍女素衣进来,递上宫装和早膳。
云璃出身书香门第,见惯了规矩,言谈举止不显慌乱。
但她心中警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姑娘,您歇息片刻,辰时要去太史局点卯。”
侍女名唤青雀,年约十五,眼眸清澈,做事利落。
“青雀,你在宫中多久了?”
云璃问道。
“己有两年。
宫里清冷,事事需小心。”
青雀轻声答道。
云璃点头,思忖片刻,低声道:“我父亲的案子,宫中可有议论?”
青雀神情微变,西下看了看,低声道:“宫里多忌讳,不敢细说。
只听闻刑部尚书受了重赏,御史中丞却被贬了。”
云璃心头一震。
父亲平日与御史中丞交好,刑部尚书却与云家素有嫌隙。
她暗觉其中有异,但不敢多问,只将青雀的话记在心中。
辰时,云璃随青雀前往太史局。
太史局是掌管宫中文书、史料的官署,女史职责繁杂,需整理文献、誊录谕旨。
云璃擅长书法,行事稳重,入局后被分派至档案库。
档案库幽深,卷帙浩繁。
云璃被一位年长女史领着熟悉规矩。
女史姓柳,温和沉静,常年在局,言语间透着老练。
“云女史,你新入宫,凡事要谨慎。
宫中之事,若非亲眼所见,切莫妄言。”
柳女史语重心长。
云璃低头应是,暗自打量。
她心知,父亲的案卷必藏于此地,或许能寻得蛛丝马迹。
午后,柳女史带她整理去岁案卷。
云璃趁机查阅“云知远案”,却发现案卷己被移走,只留下简略的审判记录。
她心中失望,却记下刑部尚书的批注和御史中丞的异议。
“为何案卷不全?”
云璃试探着问。
柳女史神色微变,低声道:“此案涉密,案卷移往宫廷秘档室,非一般人可查。”
云璃只觉疑云更深。
父亲案发后,御史中丞被贬,刑部尚书受赏,案卷移存秘档室——这一切似乎另有隐情。
黄昏时分,云璃独自走在回廊。
宫墙高耸,落日余晖映照下,仿佛无形牢笼。
她不禁想起父亲临终的话:“世事如棋,局中有局。
璃儿,莫要轻信他人。”
忽然,一阵轻微脚步声传来。
云璃循声望去,见一名少年宫人倚在廊柱下,眼神闪烁。
少年自称阿羡,笑容亲和,低声道:“云女史,听闻你擅长断案,可否替我看看这枚玉佩?”
云璃接过玉佩。
玉佩雕工精细,却有一道肉眼难察的裂痕。
她细细端详,问道:“你为何来找我?”
阿羡神色紧张:“玉佩是我姐姐遗物,她三月前暴亡,宫中只说是急病。
但我总觉得不对……”云璃心头一动。
阿羡姐姐,正是前朝女史,亦是父亲案发前的关键证人。
“你姐姐可曾与父亲案有牵连?”
阿羡低声道:“她曾在案卷上做过批注,但案发后,她便暴亡,家中只得此物。”
云璃凝视玉佩,忽觉其上隐有血迹。
她将玉佩还给阿羡,低声道:“此物非寻常玉佩,日后若有异状,速来告知我。”
阿羡感激地颔首,匆匆离去。
云璃望着他的背影,心头更添疑虑。
父亲冤死,案卷失踪,证人暴亡,一切似乎被有意掩盖。
夜色渐深,云璃在灯下翻看宫中史册。
她记下案卷编号、刑部尚书的批注、御史中丞的异议、阿羡的玉佩。
每一条线索,都是通往真相的路。
她明白,身处深宫,危机西伏,唯有步步为营,方能查明父亲死因,还云家清白。
窗外月光如水,云璃***良久,心头虽有疑云,却未曾动摇。
她握紧手中的绢帕,暗下决心:纵使前路险阻,她亦要一探宫廷秘影,查明真相。
玉阙迷影,正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