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江北雁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多久。
那折磨人的声音仿佛永无止境。
何启青像是故意将程桑的房间安排在她的隔壁,就是要让她日夜听着这出活色生香的酷刑。
好让她清楚地知道,她所珍视的一切,如今正被别人如何轻贱地占有。
她就在那无休止的黏腻缠绵声里,沉沉睡去。
紧接着,坠入了一个更深、更冷的噩梦梦里。
她又回到了那个被宣告死期的午后。
婚礼当天,她手里攥着那张诊断书。
她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丢下那句她排练了无数次的谎言。
“我们分手吧,何启青,你太穷了,我不想跟着你过苦日子。”
她就这么把他一个人,丢在了他们亲手布置的的婚礼现场。
她记得自己说完就挂了电话,拔掉了手机卡。
可他还是近乎疯癫地找她,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她临时住处的座机号码。
那个一向孤傲的何启青,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卑微地哀求:
“雁雁,别走,是我不好,你说钱不够是不是?”
“我有钱的,我其实是京城何家的人,我回去求我爸妈好不好?”
“他们会同意的,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回来……”
但她还是挂了电话。
可何启青的姐姐何启柔却见不得弟弟消沉,独自来找她谈话。
她躲在门后,听着何启柔温柔的劝慰,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
她怎么敢见她?她要如何解释这一切?
她只能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却没想到那竟是永别。
何启柔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了那群丧心病狂的混混,生命永远地停在了那个雨夜。
从那天起,何启青发来的消息从卑微的挽回,变成了切齿的谩骂和诅咒。
他恨她间接害死了他最敬爱的姐姐,恨她冷酷无情丢下了他。
这份恨意,终于在她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生命,忍不住偷偷回去看他最后一眼时,彻底爆发。
他在发现江北雁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将她绑了回去。
再次重逢时,江北雁才知道,何启青已经不再是省吃俭用的穷小子了。
他原来没有撒谎,他是何家的少爷,回家继承了家产,西装革履,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他逼着她穿上那件没来得及穿的婚纱,在空无一人的教堂里,完成了那场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
然后把她关进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别墅,日复一日地羞辱她,折磨她。
江北雁还记得婚礼上,何启青捏着她的下巴问她:
“江北雁,你当初没有选我,是不是很后悔?”
在梦境里,江北雁拼命地摇头。
她也不想的,如果可以选,谁会愿意得上这种随时可能没命的病?谁又愿意放弃挚爱之人?
梦里反复纠缠的话语几乎要脱口而出,下一秒,冰冷的水便兜头浇下。
江北雁猛地睁开眼睛,面前的程桑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她。
她手里还捏着一个空玻璃杯,眼里是说不出的嫉恨。
“凭什么?!”
程桑的声音尖锐。
“凭什么他睡着了,嘴里含糊不清喊的还是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