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有了光亮,不再似前些日子空洞。
“怎么了,母后?”。
“贞儿,母后就想看看你。”
她慈爱地为元贞擦擦眼角,又问道,“今日是第几日了?”
“母后,这是第二十五日了。”
“二十五日……”徐皇后转过头,看向窗外,眼神复杂,“再过月余按祖制,你父皇,就该移至安山陵了。”
元贞沉默了,强压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贞儿,”徐皇后握住女儿的手,微微颤抖着,“是母后无能,让你受苦了。”
“不,母后,不是您的错。”
元贞坚决地摇头,“是萧乾曜,他把我们关在这里。
母后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不管,我一定护住您。”
她语气诚恳坚定。
徐皇后看着女儿炽热的眼眸,眼眶瞬间红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抚摸元贞的脸颊。
她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元贞脸上。
只见少女穿着粗布素衣,与曾经的绫罗绸缎形成强烈的对比。
但是元贞的脸却依旧干干净净,梳着一个简单的麻花辫,垂落在腰间,看不见一丝碎发,眼睛也亮亮的。
曾经,她只想着要她成为这天下最尊贵、最受宠爱的明珠,要那至高无上的人独宠她们母女。
首到此刻,在这冰冷的绝境中,她才痛苦地领悟:她的贞儿,本身就是最好的珍宝,无需人来证明。
她的女儿,拥有着比金枝玉叶的皇室血脉更珍贵的东西。
“贞儿,”徐皇后的声音低沉下去。
“听母后的话,将来有机会,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座皇宫,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元贞察觉到母亲的异样,忧心忡忡。
“母后!”
她打断,“要走我们一起走。
以前,以前当公主是很好,可是贞儿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贞儿只想和母后平平安安地活着。”
她越说越害怕,咬咬牙,“母后,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去求求萧乾曜?
我们去给他磕头认错。”
徐皇后摇了摇头,眼中是洞悉一切的悲凉和疲惫:“没用的,没用的,有些事,你不懂。”
她的声音轻得叹息。
不,我知道越贵人的死,让萧乾曜对母后和自己怀恨在心 。
久居深宫,一些宫廷秘事她并非全然无知。
“好,母后,贞儿答应您,” 她的声音沉重。
徐皇后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心力,很快又闭上眼睛 ,周围又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萧乾曜目前只是针对她,若是她不在了,贞儿是不是就不用再跟着她受苦了…之后接连三日,天气晴好。
趁着这难得的好天气,元贞走出大殿。
只是刚站在门口,便会遇到太监阻拦,她只好退回去。
不过两个个月后,新来了一个看着面善的太监。
这个新来的太监送来的饭菜不再像以前的冰冷发馊,元贞会趁机试探着走出殿门,那太监也只是远远看着,并不呵斥。
这让元贞心头生出一丝微弱的侥幸。
萧乾曜对她的监禁似乎没有那么严格。
这一日,徐皇后看着女儿,她声音极轻地说:“贞儿,外头天气好,你去走走吧,别总闷在这里。”
“母后,你也出去走走吧,就在门口晒晒太阳。”
“不了,母后不爱晒太阳,还是你去吧。”
又是这个说辞,元贞以为是母后一向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才不愿意走出这个殿门,心中不禁酸涩。
其实徐皇后早己知道,元贞可以在冷宫附近走动,而她却无法踏出这殿门半步。
今日元贞收获了不少:一些枯枝,西偏殿几张毡布和一个瓦罐,还有几块那个太监偷偷塞的糕点(当然,她提前喂给地上的蚂蚁,证实没毒)。
她抱着东西,踏进殿门。
殿内空荡荡的,异常的安静,元贞莫名有点心慌,她目光扫向那个熟悉的角落。
心头一颤,一首靠在角落的母后不见了!她的心猛地一沉,扔下怀里的东西。
“母后!”
她在呼喊着,声音变了调,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回响。
“母后,你在哪儿?”
她找遍每一个角落,甚至抬头望房梁。
没有!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冲出殿门的,思绪一片混乱,她踉跄着来到殿后。
只见平静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团醒目的阴影。
整个世界在元贞眼中骤然失焦,只死死盯着那一片暗影,发不出半点声音。
“母后!”
一声凄厉的叫声听得人无比揪心!她的理智和恐惧荡然无存。
只不顾一切地跳进了水里,冰冷的水瞬间涌入她的口鼻,带来死亡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