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她用黑市换来的那点粮票,掺和着空间里偷偷取用的压缩干粮粉末,勉强维持着三人的吃食。
日子清苦,但至少不用再看王桂香的脸色,也不用担心被当成货物换出去。
她白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加固这间破屋子,用泥巴和茅草混合,仔细地填补墙壁上那些透风的裂缝,又爬上爬下,将屋顶稀疏的茅草重新铺厚实了些。
小雨和小兵跟在她身后,递泥巴,送茅草,两个小脸上也多了点活气,不再是之前那副惊惶畏缩的模样。
苏晚偶尔会指点他们几句,教他们如何更省力地干活,如何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些都是在末世用血泪换来的生存经验,此刻被她用最朴素的方式,潜移默化地灌输给两个幼小的孩子。
这日傍晚,苏晚正蹲在院子里,用一块磨刀石,细细打磨着她那柄从空间里取出的柴刀。
刀身厚重,刃口因为常年砍劈异兽坚硬的骨骼而有些卷损,但在磨刀石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摩擦下,逐渐显露出森冷的寒光。
夕阳的余晖落在刀身上,反射出跳跃的金红光芒。
小雨和小兵蹲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
他们觉得姐姐磨刀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厉害。
比村里最厉害的猎户还要沉稳,还要让人心里发怵,却又奇异地让人感到安心。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吵嚷声。
“就是这儿!
那死丫头就躲在这儿!”
是王桂香尖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底气。
“敢打俺姐?
还抢俺的媳妇!
反了她了!”
另一个粗犷蛮横的声音响起,是王癞子。
苏晚磨刀的动作顿都没顿,依旧不紧不慢,只是撩起眼皮,冷淡地看向院门。
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哐当”一脚踹开,门板晃了晃,差点散架。
当先冲进来的正是王癞子,他手里拎着根粗木棍,满脸横肉因为激动而抖动,身后跟着气势汹汹的王桂香,以及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或抱着胳膊或指指点点的村民。
王癞子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院子里的苏晚,以及她手里那把明显开了刃、闪着寒光的柴刀,脚步下意识地滞了一下,但看到身后那么多人,尤其实他姐就在旁边,胆气又壮了起来。
“苏晚!
你个丧良心的贱蹄子!
敢对俺姐动手,还敢退老陆家的亲,坏俺的好事!
今天俺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王癞子挥舞着木棍,唾沫横飞。
王桂香也叉着腰帮腔:“大家伙儿都给评评理!
这死丫头无法无天了!
不听爹娘兄嫂的话,私自跑出来住,还敢动手打我这个嫂子!
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今天非得把她抓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周围的村民议论纷纷,大多是指责苏晚不懂事、性子烈的。
苏晚缓缓站起身,手里的柴刀随意地垂在身侧,刀尖斜指向地面。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王癞子手里的木棍,又看向王桂香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
“打断我的腿?”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就凭你?”
她往前走了两步,明明身形比王癞子瘦小一圈,但那步步逼近的姿态,却带着一股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凝如实质的压迫感。
王癞子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想干啥?!”
“你们踹坏我的门,闯进我的地方,拿着棍子喊打喊杀。”
苏晚停下脚步,距离王癞子只有三步之遥,她抬起握着柴刀的手,用刀尖虚点了点王癞子,“在我的地方,动我的人。”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末世里,像你这样的货色,连给异兽塞牙缝都不够。”
话音未落,王癞子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没看清苏晚是怎么动的,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嗷——!”
他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手里的木棍“哐当”掉在地上。
他握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被打断了。
苏晚己经退回了原位,柴刀依旧垂在身侧,仿佛从未动过。
只有地上那根木棍,和王癞子撕心裂肺的嚎叫,证明着刚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
整个院子瞬间死寂。
王桂香脸上的嚣张凝固了,张着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围观的村民也全都噤了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握着柴刀、神色淡漠的少女,又看看在地上疼得打滚的王癞子。
快!
太快了!
狠!
太狠了!
这真是那个以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苏晚?
苏晚的目光转向脸色惨白的王桂香:“带着他,滚。
再敢踏进我院子一步……”她的视线落在王桂香的腿上,意思不言而喻。
王桂香吓得浑身一哆嗦,哪里还敢放半个屁,连忙和旁边一个同样吓傻的村民,手忙脚乱地架起哀嚎不止的王癞子,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个令人胆寒的小院。
看热闹的村民也如梦初醒,看向苏晚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复杂,纷纷悄无声息地散去,生怕走慢一步,那柄闪着寒光的柴刀会落在自己身上。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风吹过茅草的细微声响。
小雨和小兵跑到苏晚身边,两双眼睛里充满了崇拜和后怕。
“姐,你好厉害!”
小雨小声说。
苏晚收起柴刀,脸上的冰冷缓和了些许。
“记住,对付恶人,忍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要么不动,动了,就要让他们怕,让他们再也不敢来惹你。”
她看了看被踹得有些松动的院门,皱了皱眉。
看来,光有威慑还不够,还得有点实际的防御。
夜里,等两个孩子睡熟后,苏晚再次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她没有再去黑市,而是凭借着超越常人的感知和敏捷,如同暗夜里的狸猫,在村子和周边的野地里穿梭。
她需要一些材料,制作简单的预警和防御装置。
铁丝,尖锐的竹签,结实的藤蔓……这些东西在乡下并不难找。
当她在一处废弃的篱笆边,试图拆解几段还算完好的铁丝时,身后极远处,似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枯枝被踩断的轻响。
苏晚动作一顿,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精神力如同蛛网般向西周蔓延开去。
有人!
而且,不是普通的村民。
这隐匿和靠近的技巧,带着一种刻意训练过的痕迹,虽然在她看来依旧粗浅,但在这个时代、这个偏僻乡村,己经足够惊人。
是白天那个在砖窑厂阴影里的人?
还是……那个被传为“懒汉”的陆廷舟?
苏晚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拆卸铁丝的动作,但所有的感官都己经提升到极致,耳朵捕捉着风中每一丝异动,身体调整到最适合爆发反击的角度。
她感觉到那道视线在她背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探究?
但没有恶意,至少没有立刻动手的意图。
过了一会儿,那视线消失了,远处传来几乎微不可察的、衣物摩擦草叶的细碎声响,渐渐远去。
苏晚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她转过身,望向那人消失的黑暗方向,眉头微蹙。
这个人,两次出现,两次都只是观察,然后离开。
他到底想干什么?
看来,这个八十年代的乡村,比她想象的还要有意思。
而那个“懒汉”陆廷舟,恐怕绝不仅仅是“懒”那么简单。
她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将拆下的铁丝仔细卷好。
不管是谁,只要不主动来招惹她,她也懒得理会。
但如果谁以为她苏晚是软柿子,那就不妨来试试,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她末世带来的刀更利。
回到破屋,她在院墙根下,以及几个容易被潜入的位置,布下了几个简易却足够阴险的绊索和陷坑,里面插着削尖的竹签。
又用细铁丝在院门内侧做了个不起眼的小机关,有人强行闯入,会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做完这一切,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
苏晚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己亲手布下的简陋防御网,又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
生存的第一步,算是勉强站稳了。
接下来,该考虑如何利用空间里的资源,真正地……活得好一点了。
她想起空间里那半架小型耕作机,还缺几个关键的零件。
或许,该想办法去县里的废品站或者农机站看看?
还有那个神秘的陆廷舟……苏晚眼神微动。
或许,在退亲之前,她该找个机会,亲自去会一会这个“懒汉”。